声明:本书由奇书网(www.qisuwang.com)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,仅供交流学习使用,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,如果喜欢,请支持正版.   《在狗血文里挖渣攻鱼塘》 作者:长松   文案   季知礼是个海王,不幸穿成一本渣贱文里的贱受。   渣攻对白月光求不得,把原主当替代品娶回家,婚内还不断出轨,让原主备受折磨。尽管如此,原主仍旧痴恋渣攻,等待浪子回头。   季知礼:别的先不提,跟我比养鱼???   为了自由,季知礼果断挖了渣攻的鱼塘,渣攻气到爆炸,扬言让季知礼后悔。   两人战火不断升级,终于引来了渣攻的白月光——严怿。   严怿是渣攻名义上的小叔,他气质清贵,举止斯文,既是渣攻暗恋的人,也是渣攻唯一忌惮的人。   严怿一来,就把季知礼和渣攻一起抓走关禁闭。饭桌上,严怿不怒自威:“你们的所作所为,在让整个家族蒙羞。我希望未来几天,你们在这里好好反省,出去以后,和好如初。”   “我知道错了,小叔,”渣攻乖得像小朋友,“我一定洗心革面,重新做人。”   严怿满意颔首,看向季知礼。   季知礼单手支头,缱绻的视线和严怿相撞,挑眉媚笑道:“跟谁和好?你吗?”   没办法,他就是喜欢高岭之花,越禁欲,越喜欢。   严怿:???   渣攻:狐、狸、精!那是我小叔!!   排雷!!!   1、风骚浪荡魅惑受vs正人君子禁欲攻,同性可婚背景。   2、受是真渣,攻腹黑,无出轨,攻受感情发生在受离婚后。   3、攻受都有前任,非c,文不长,十几万字。   4、原著攻追妻火葬场,真正的狗男人不值得回头。   5、微博@码字工长松,祝大家看文快乐,比心!   内容标签: 豪门世家 甜文 穿书 爽文   搜索关键字:主角:季知礼 ┃ 配角: ┃ 其它:   一句话简介:没人比我更会养鱼   立意:任何关系里,人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,和独立的人格。 第1章   “季少,先生让您在协议书签字。”   管家没有起伏的嗓音,响在季知礼身后。   季知礼恍若未闻,继续凝视镜子里陌生的脸。   这里是一本书的世界,镜中的原主也叫季知礼,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。   这个季知礼,痴情又清高,当初被另一个主角,也就是渣攻的深情打动,两个人结婚。可是婚后不到一年,渣攻开始出轨。这个季知礼因此痛苦不堪,甚至从自己身上找原因。   他不知道,渣攻心里,其实住着得不到的白月光,他和那些情人,只是渣攻的“退而求其次”。   至于为什么得不到……   因为那个白月光,是渣攻名义上的小叔。   季知礼看了个开头,窝了一肚子火。   于是他直接翻到后面,想看看渣攻火葬场。可惜文末没有火葬场,原主对渣攻矢志不渝,结局渣攻幡然醒悟,明白原主才是真爱,小叔也把财产全部让给了渣攻,happy ending。   季知礼骂了句“智障”,睡了一觉,自己进了书里。   不过当他看到现在这张脸,心里的气就没了。   原主,真是个绝美的长相。   长眉入鬓,一双狐狸眼,眼神清澈又干净;鼻梁高挺,鼻尖偏窄,衬得双唇饱满红润,仿佛时刻在索吻。由于从小练舞,身姿修长而柔韧,皮肤白皙,没有半点瑕疵。大概是性格使然,他整个人散发着清清冷冷的气息,卓尔不群。   季知礼太满意了,他对镜挑眉,那清冷的面孔,立即变得生动多情,媚而不俗,妖而不艳。   “季少,您签字吗?”   管家再次出声,打断了季知礼自我欣赏。   季知礼这才转身。   管家是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,跟渣攻感情深厚,跟原主半毛钱关系都没有。他口中的协议书,是渣攻写给原主的。   渣攻在外面养情人,本来都背着原主,原主有所怀疑,却不敢断定。可是这一次,渣攻被拍到跟情人的亲密照,出轨板上钉钉,给了原主十足的打击。   这还不算,在原主发难之前,渣攻先签了离婚协议书,表示愿意给原主自由。   季知礼心里一痛,这是不属于他的情感。   他没深究,拿起协议书看了一遍。   这不过是给原主的下马威,警告原主不要闹——闹就离婚。   如果原主真的气不过签了,渣攻也不亏。因为协议书上只有寥寥数语,都没涉及财产分配。   一分钱不花,就想撇清关系?   季知礼把协议书扔到一边,他可没兴趣替原主走剧情,也不想伺候渣攻。   “先放着,我考虑考虑。”   季知礼懒得理会管家,衣帽间那么大,他的指尖在衣服间逡巡,寻找今晚镇场的战衣。   说不定明天就回去了,穿进书里这么新奇的经历,先玩玩再说。   原主的品味跟季知礼南辕北辙,季知礼扫了两圈,仍旧没找到合适的。他也不急,拿上手机就去了车库。   “你,给我找车钥匙。”他吩咐管家。   车库里都是渣攻的车,有自己收藏的,也有别人送的。这次没费力气,季知礼从一众豪车中,挑了台粉红色的。   “钥匙。”季知礼的视线,好笑地从管家压平的唇角滑过。   随后开门,上车。   “寻欢”酒吧的大招牌,沉沉矗立在夜色中。   季知礼重新做了造型,刘海后梳,露出绝美的颜。他穿了件粉红花衬衫,项链耳环闪闪发光。放在别人身上花哨的装扮,在他身上,反而相得益彰。   这身琐碎价格不菲,季知礼刚进场,就被眼尖的服务生盯上:“先生几个人?包间还是卡座?”   正常情况,酒吧里是不会有人招待的。只不过季知礼眼生,看起来又有钱。   “随便玩玩。”季知礼骚包地一笑,边往里走,边物色对象。   酒吧内场明暗交错,光影憧憧,震耳欲聋的音乐中,有人在舞池扭动,有人在喝酒作乐。人和人之间的距离都很近,暧昧扑面而来。   在这熟悉的场景中,季知礼很快捕捉到吧台的某个背影。   实在是没法不注意。   那是个肩背笔直的男人,穿着一板一眼的白衬衫。他既不与人交谈,也不东张西望,只是坐那喝酒,坐姿纹丝不动。   连背影都这么格格不入,季知礼顿时对其好奇。   他剥了颗糖含进嘴里,蜜桃的果香弥漫开来。   随后他穿过人群,来到吧台……   嚯!真帅!   男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,在采光不良的暗处,也能看出他五官的立体和英俊。最主要的是,男人气质斯文,却从斯文里透着一股硬朗和生人勿扰,禁欲禁得恰到好处,既高贵,又典雅,既让人不敢靠近,又让人想要靠近。   “一杯Martini,半片柠檬,两块冰。”季知礼才不管那么多,点了酒,便走到猎物的身边:“帅哥,一个人吗?”   男人似乎习惯了被搭讪,微微翘起唇角,扭过头看向季知礼。   随后他目光定住,似有疑惑。   季知礼挑眉笑了笑。   自己都长成妖孽了,别人惊艳一下,也是应该的。   可是男人却轻轻皱起眉,倾身凑到季知礼耳边,问:“你不认识我?”   “???”这下换季知礼疑惑了。   莫非对方是常客?   有什么规矩之类的?   小场面,季知礼不慌。   他迅速给手机解锁,用屏幕上的二维码对着男人,靠在男人耳边笑道:“现在不就认识了。”   “……”   严怿真没想到,自己还能被侄子的媳妇儿搭讪。   而且看对方的样子,完全不认识自己。   严怿愣了片刻,莞尔,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。   加了好友,季知礼靠近严怿,却没有直接贴上。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,对着严怿的耳朵说话:“我叫星辰,你呢?”   出来混,谁没有个花名呢。   他的声音清朗却酥软,每个音的结尾都像带个钩子,擦着严怿的耳廓,钻进严怿耳中。   严怿可没有花名,季知礼的靠近带来蜜桃的香气,他的视线移回眼前的酒杯,淡淡应答:“以后你就知道了。”   “好的。”季知礼打了两个字,晃了晃手机道,“那我就给你备注哥哥咯!”   原主才23岁,眼前人怎么看都比原主大,叫声哥哥,没问题。   季知礼看出了对方的冷淡。   他本来站在严怿的左侧,说完后,他便从严怿的后背,绕到了右侧。他依旧把握着暧昧的距离,只让他们的衬衫布料相蹭,既能使对方感知到自己的轨迹,又不至于过分亲昵。   “哥哥,跳舞去吗?”季知礼凑近严怿的右耳说。   “不去,你自己去吧。”严怿仿佛完全被香味包裹,他微微侧头,拒绝了。   “好,那我去啦,下次一起玩咯!”季知礼不急着进攻,他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严怿的肩膀,干净利落地转身走向舞池。   然后刚走出几步,他突然转身,跟严怿的视线猛地相撞。   似是早有预料,他隔空送了严怿一个飞吻,露出狡黠的坏笑。  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,季知礼笑得得意,再次转身离去,走进人群。   严怿怔怔地看着季知礼消失的方向,果香散去,他无奈地勾了勾唇。   他侄媳妇儿,好像在撩他?!   喝完一杯酒,严怿放下杯子。   旁边的Martini还在原位,冰块都化了,主人还没回来。   严怿起身,悄无声息地离开酒吧。   司机已经等在后巷的路口。夏末的晚风有了些许凉意,严怿本就喝的不多,那点酒气,走几步就吹散了。   “先生。”司机跟严怿打了招呼。   严怿颔首,坐进后座。   两人相继关上车门,车子启动,缓缓上路。严怿侧着头,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的夜景。   “先生……”司机欲言又止。   严怿瞥向前排:“怎么了?”  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严怿一眼,“刚才等您的时候,我看到了娱记。”   话音落下,车里陷入沉默。   司机大气都不敢喘,紧紧握着方向盘。   半晌,严怿终于开口。   “不用管。”   说完,他向后靠去,摘了眼镜,闭目揉着太阳穴。   这酒吧,是他偶尔来放松的地方,除了司机,没人知道。   他那个侄子,从前都是金融板块的头条,最近却往娱乐版块发展,结了婚也不知收敛,被人拍了照。   这样也好,找点事做,省着成天跟他较劲,千方百计地监视他。   可是侄媳妇季知礼……   严怿睁眼,窗外的霓虹从他眼底飞过。   季知礼以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今天出现在这里,还装作不认识自己。   而且记者也来了。   难道他的行踪,暴露了? 第2章   季知礼是第二天早上回去的。   在吃喝玩乐方面,他绝对是一把手。   原主的好友列表,除了渣攻就只有父亲,冷清得没有人气儿。季知礼这一晚上,给他扩列了好几十,每个都有备注,谁是谁,一目了然。   季知礼给完代驾小费,打着哈欠进门,绕过长廊往餐厅走。   有点饿了,吃点东西再补觉。   然后,在餐厅遇见了渣攻。   严文渊穿戴整齐,俨然是准备出门。可他刚放下咖啡杯,就看到了季知礼。   玩了一晚上,季知礼的发型固定不牢,两缕刘海耷拉了下来。他身上穿的戴的,全是严文渊没见过的,而且领口开到胸口,半遮半掩的皮肤上,似乎还沾着金粉。   尽管如此,季知礼还是好看的,只不过好看得近乎陌生。   严文渊不满地皱起眉。   季知礼也同样看到了严文渊。   “早啊!”季知礼吊儿郎当地打了声招呼。   桌上属于他的那份烤土司已经塌了,他晃悠去厨房,让保姆再给他做一份。   季少爷从不委屈自己。   严文渊的不满更大,视线随着季知礼移向厨房。等季知礼再晃悠回来,他沉声质问:“昨晚去哪了?”   季知礼坐到严文渊对面,像听到了什么笑话,支着脑袋笑道:“我还没问你呢,你怎么还问我。”   严文渊顿时黑脸。   季知礼看着严文渊,笑意没有丝毫收敛。   平心而论,严文渊的长相,符合他的口味。身材高大,肩宽腿长,穿着严丝合缝的西装,冷峻而富有魅力,帅得很有压迫感。   如果不知道剧情,季知礼肯定得撩一撩。   可惜他知道。   作为海王,季知礼深知自己是个渣。   但他渣得明明白白,在每段感情开始之前,他就告诉对方自己海,玩玩而已,切勿当真。   而严文渊可比他渣多了。   他要的,是季知礼的真感情;伤的,也是季知礼的真心。   这就过分了。   严文渊面色不虞,佣人们早就各自隐去,餐厅只剩季知礼他们俩。季知礼又打了个哈欠,显然不关心严文渊的情绪。   “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吗?”严文渊冷声道,“你出去散心我不管,但你这副样子,丢的是严家的脸。”   “那就怪了,”季知礼道,“是堂堂严氏总裁出轨丢脸呢?还是我蹦迪丢脸?”   “胡闹!”严文渊彻底怒了。   季知礼以前明明很听话乖顺,今天是怎么牙尖嘴利了?   他锐利的目光直视季知礼,见季知礼依旧懒洋洋的,才后知后觉地想,这是还生气呢。   季知礼懒得理会严文渊,严文渊不说话,他就刷手机。   很快,早餐上桌。   刚吃了一口煎蛋,严文渊再次开口:“你在跟我赌气。”   不是问句,是陈述句。   季知礼叹为观止,吃着吐司没吭声,等严文渊的下文。   只听严文渊继续说道:“照片只是有人恶意抹黑,你应该相信我,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。我们都已经结婚了,你怎么能为了莫须有的事情,赌气夜不归宿?”   “嗤!”季知礼都听笑了。   好个倒打一把。   跟渣男掰扯对错是无意义的,你跟他讲道理,他跟你谈感情,一旦你情绪失控,他就赢了。   季知礼喝了口牛奶,舔下唇角,道:“别误会,你跟谁鬼混,我不想管。但是你那离婚协议书,也太没诚意了。”   “什么意思?”   从严文渊的表情可以看出,对话的进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。季知礼慢条斯理地吃下最后一口吐司,补充道:“我同意离婚,但财产得重新分配。协议书找律师起草,再去公证处公证。”   “季知礼!”严文渊厉声呵斥,“不要得寸进尺!”   话音刚落,不等季知礼说话,严文渊起身走出餐厅,只留了一句“你太让我失望了”。   季知礼心口又是一痛。   空荡荡的餐厅,只剩季知礼自己。他擦了擦嘴,轻轻捂住胸口。   仍旧是不属于他的情绪,难过,伤心,悲愤,绝望。   看来他不仅继承了原主的身躯,也继承了原主的感情。   小问题,不慌。   季知礼慢悠悠起身,上楼回卧室补觉。   再次睁眼,季知礼还在书里。   已是傍晚时分,季知礼一向昼伏夜出,倒也没什么不适。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,接受了眼前的事实。   然后起床,觅食。   严文渊还没回家。   季知礼记得原文里,因为这份离婚协议书,两人也吵了架。原主是不想跟严文渊吵架的,他的诉求,是希望严文渊回心转意。   严文渊直接一个礼拜没回家,以冷暴力驯服原主。   厨师已经做好了饭,季知礼要吃,饭菜就被端上桌。   严文渊不在,偌大的房子死气沉沉的,佣人们就像游戏里的npc,不交谈,也不跟季知礼交流。   季知礼乐得自在,也当其他人不存在。   边吃饭,他边拿出手机,给备注为【哥哥】的人发信息:【哥哥,早啊!】   等了一会儿,对方没回复。   这在季知礼的意料之中,他不在意,又补发一条:【昨天回去找你,你已经走了,好可惜啊,都没有好好说再见。今晚还去吗?我等你。】跟刚才一样,没有回音。   以季知礼的经验,对方的冷淡,无外乎两点原因。   要么,是第一次去酒吧的雏,没经验;   要么,是欲擒故纵,把季知礼当鱼。   很显然,对方是后者。   季知礼以前也遇到过这种类型,他乐意奉陪,大家海,才是真的快乐。   吃完饭,季知礼开始参观别墅。   他在自己的世界,也是季家的少爷。同样是富裕人家,养得他身骄肉贵,不肯吃一点亏。   以他的性格,给原主“留住男人”,是绝对不可能的。以目前的情况看,他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去的。   如果他逗留的时间短,他可以一边花着严文渊的钱,一边养着自己的鱼;如果逗留的时间长,他必须掏空严文渊的口袋,再踹掉严文渊。   思来想去,他还是不确定会逗留多久,所以稳妥起见,他决定执行第二个方案。   只要能离婚,他就又有钱,又单身。哪怕原主灵魂归窍,见识到真正的人间天堂,也不会再往坑里跳了吧,感谢他还来不及。   完美!   季知礼楼上楼下转了一大圈,最后来到一个面积超大的舞蹈室。   这是给原主练舞用的。   原主在古典舞方面很有天赋,得过大大小小无数的奖杯,大学时就收到知名舞团的橄榄枝,出道即领舞。   结果因为跟严文渊结婚,严文渊不想原主没完没了的排练、演出,哄着原主拒绝了舞团,并给原主装了这个舞蹈室,让原主喜欢跳就在家里跳,给严文渊一个人跳。   妈的智障!   这是季知礼自己的心情。   他也从小练舞,知道这个过程,要流多少汗,吃多少苦。所以他看着镜子中的人,哀其不幸,怒其不争。   然后他解开了衣襟的扣子。   原主的身材是真好,他穿了一条宽松的真丝长裤,面料的垂感,让他看起来更加修长、挺拔;上身他穿了同样质地的系扣衫,长度到大腿。此时他把扣子全部解开,露出一线胸膛和腹肌……   什么po色诱人,季知礼最在行。   舞蹈室有整面墙的镜子,他左手举着手机,右手横着挡住半张脸,只露出两双眼睛。这个动作让他的腹肌更加明显,“咔”得一声,他对着镜子照了张自拍。   接着他找到严文渊的id,发送照片,并且追加了两条文字:【宝贝老公,离婚的事,考虑一下呀!】   【不离婚,就挖你鱼塘哦!】   果不其然,没一会儿,发起冷战的严文渊回复了:【别闹,我在忙,晚上回去陪你。】   季知礼撇撇嘴,他说的可是实话,严文渊不信,就是严文渊的问题了。   他打开通讯录,找到新认识的另一个小伙伴,利落地拨出号码。   对方接得特别快:   “星辰!哎呀,我还以为你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呢!怎么样,睡醒了吗,今晚去哪嗨啊?”   “听你的,”季知礼笑,“我初来乍到,对这儿不熟,你们去哪玩,带我一个。”   “嗨呀,见外了啊!”对方也笑,“你人来就行,顺便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。”   季知礼出手阔绰,善于交际,只用一个晚上,就跟这些偶遇的公子哥打成一片。   两人又互相吹捧了一番,对方被季知礼忽悠得很高兴,季知礼才拐到他的目的:“哥,你认不认识何诗玥啊?”   “何诗玥?”对方想了想,“那个女明星?”   季知礼:“对,就是她。”   严文渊鱼塘的一员。   “嘿嘿嘿,你也对她感兴趣?”对方猥琐地笑了两声,“等着,我帮你问问。”   挂了电话,季知礼转回了客厅。他从兜里拿出一颗糖,去除包装,塞进嘴里。   蜜桃的香甜瞬间充满口腔。   他言出必行,说挖严文渊鱼塘,就挖严文渊鱼塘。 第3章   何诗玥的确是个明星,虽然顶着个演员的头衔,但人红戏不红。   屏幕前的她,以性|感和直率出名;屏幕后的她,是严文渊的固定情人。   她跟严文渊的关系非常纯粹,她图钱,他图貌,因为足够理性,也从不企图上位,严文渊对她很满意,关系保持得也久。   所以季知礼把何诗玥当成第一个目标,挫挫严文渊的锐气。   严怿下班时,又收到季知礼的信息。   离“被搭讪”已经过去五天了,季知礼每天傍晚都给他发信息,问他去不去“寻欢”。他不回,季知礼还继续发。   而且从昨天开始,季知礼都是先给他发红包,再问他问题。   他越来越觉得,是严文渊在玩什么把戏。   “严总这几天在忙什么?”严怿问助理。   严家人丁稀薄,到了严文渊这一代,只有严文渊一个能扶的苗了。   严怿是严家领养的,严文渊父亲那一代,兄弟姐妹资质平平,只有严文渊父亲撑得起家业。可他是个病秧子,严文渊刚成年,他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,当时严文渊还小,老一辈又不在,青黄不接的时候,严怿以惊人的能力,接过了整个严家的重担。   时至今日,表面上,严文渊是集团最高决策者,是管理层的核心。少有人知道,严怿才是把控公司发展方向的关键人物,能左右严文渊的决定。   这也是严文渊猜忌他、防备他的原因,功高盖主,自古没有好下场。   “严总每天按时来公司,按时下班。”助理是严怿的心腹,汇报完严文渊的工作情况,话锋一转,“严总跟家里那位吵架,这几天,都没回家。”   “……”严怿是真不想掺和严文渊的家事,奈何影响公司形象,且他私心不想成为被殃及的池鱼,于是叹了口气,拨通严文渊的电话。   严文渊接得很快:“喂,小叔?”   他的语气惊讶,似乎没料到严怿会联系他。   严怿跟严文渊并不亲昵,除了工作,他们私下联系很少,严怿“嗯”了一声,问:“照片的事,压下去了?”   “放心,处理好了。”严文渊的态度,一点都不冷漠,听上去,甚至有几分柔和,他问,“小叔今天忙完了?要下班了吗?”   严怿:“对。”   相比之下,严怿的态度疏远得多。   他看着严文渊长大,对方心里想什么,他不是不知道。   严文渊结婚时,他还暗暗松了口气。   结果不到一年,他竟然又得操心严文渊的感情生活。   “不忙的话,多回家陪陪家人。”严怿说道,“上娱乐版块也不是光彩的事,对公司,对家里,都不好。你已经结婚了,收敛一点,明白吗?”   “我知道的,小叔。”严文渊道,“谢谢你关心我。”   “……”严怿皱了皱眉,保持平静道:“没事了,挂了。”   季知礼还算满意事情的进展。   那位“哥哥”依旧不理季知礼,他也不在意,帅哥都有特权,他不介意咬对方的钩。   最近他夜夜笙歌,严文渊的冷暴力非但不奏效,反而被他晾在一边。他专门往纨绔子弟扎堆的地方钻,一来二去,他终于跟何诗玥取得联系。   何诗玥没有背景,全靠自己察言观色和嘴甜心硬混迹名利场,跟很多纨绔都认识。   季知礼在赌,赌何诗玥也不想在严文渊一棵树上吊死。   他先是跟何诗玥加了微信,砸红包,聊了几天,何诗玥才终于同意见面。   季知礼特意选了个私密性良好,价格巨贵的日料店。   他到得早,背对门口坐着,一边喝茶,一边等。   预定时间刚到,季知礼听到轻轻的脚步声。   “不好意思,来晚了。”   随着开门声,一道富有魅力的女中音在背后响起。   季知礼没回头,很快,来人坐到他对面。   “是你?”何诗玥眼中闪过错愕。   季知礼笑:“嗯,是我。”   何诗玥认识自己,这在季知礼的意料之中。她跟严文渊保持了快一年各取所需的关系,如果她连季知礼都不知道,就真的太笨了。   “你找我,有什么事吗?”何诗玥化着精致的妆,此时她气场打开,俨然把季知礼当成了找上门的原配。   季知礼给何诗玥倒茶:“既然你来了,文渊今晚,应该是去找别人了吧。”   何诗玥一脸莫名其妙,眼神防备地盯着季知礼:“你应该问他。”   季知礼:“问他干什么,他不回家更好。”   何诗玥:“……”   季知礼递过去菜单:“点你想吃的。以前我就觉得你漂亮,这会儿见到真人,比镜头里还好看。咱俩挺有缘分的,吃完饭去逛街吧,跟我多聊一会儿。”   何诗玥:“???”   这顿饭,何诗玥吃得很茫然。   季知礼除了刚见面提过严文渊,整个晚餐期间,都没再提严文渊半个字,哪怕何诗玥把话题绕上去,想套季知礼此行目的,也被季知礼故意绕开。   在何诗玥看来,季知礼找她,无非是让她离开严文渊,打骂也好,控诉也罢,她都想好怎么应对了,季知礼却什么都不说。   夸她漂亮,跟她聊电影,聊娱乐圈,什么都聊,就是不聊感情。   真沉得住气。   何诗玥想。   季知礼跟何诗玥对视,挑眉道:“看着我干嘛,吃饱了吗?”   他那双狐狸眼,每次含笑挑眉,都像是在撩人。何诗玥不自主地错开视线,心中疑惑更深。   这次她纳闷的是,放着季知礼这么个尤物在家,严文渊还在外面乱搞,难以理解的有钱人。   “吃饱了。”何诗玥放下筷子。   季知礼结了账,真如饭前说的,带何诗玥去逛街。   何诗玥平时是不会白陪人的,季知礼自然明白规矩,所以到了商场,先给何诗玥买了个包。   不是货架上摆着的那些,而是需要预定,不是高级会员就买不到的那种。   何诗玥彻底惊了:“不用这么破费!季先生,我们……”   她见过败家的,但没见过第一次见面就在她身上败家的。   “哎呀,”季知礼打断何诗玥,“跟我客气什么,一点小心意而已。”   这种店铺,经常有明星光季,柜姐见怪不怪,也对何诗玥礼貌地笑笑。   预定的货还要过段时间才到,季知礼姑且挑了货架上的一款,让何诗玥“对付用用”。随后又配了丝巾,钱包等琐碎,才出了店门。   之后,他开始扫街。   何诗玥很久都没买东西买得这么爽了。   往常金主给她买单,她都是送什么接什么,绝不开口要。当然,金主也不会带着她肆意刷卡。   她自己偶尔逛街时,花自己的钱,也不会过于任性妄为,把钱花在不必要的地方。   可是季知礼……   但凡她对某件衣服、某双鞋、某件饰品多看一眼,季知礼就只有一个字:买。   这令人窒息的几小时。   因为买了太多,季知礼让商场派人直接送到何诗玥住处,他们可以空着手离开。   到了停车场,何诗玥的心情还如梦似幻,无意识地问:“现在去哪儿?”   季知礼笑了笑:“现在……我有没有资格,去何小姐住处借住一晚?”   来了!   何诗玥顿时清醒,随即莞尔一笑,靠近季知礼。   蜜桃果香萦绕鼻端,何诗玥的指尖搭到季知礼的胸口:“如果不让季先生去,似乎有点不识抬举了。”   何诗玥穿着高跟鞋,季知礼比她高半个头。这个角度,他能清楚地看见何诗玥眼底的妩媚,闻到何诗玥发丝间的暗香。   然后,季知礼退后了一步。   “何小姐,”他收起刚才的吊儿郎当,板着脸道,“你是不是误会了。”   他的表情极其认真,何诗玥先是一愣,继而尴尬起来。   季知礼不给何诗玥开口的机会,继续说道:“我请你吃饭,给你买东西,不是因为我想睡你,而是因为我喜欢你,你值得。”   “我……”   何诗玥刚要说话,季知礼再次打断她:“我想去你那借宿,其实是不愿意一个人回家。我只想跟你交个朋友,所以之前才没告诉你我是谁,也不在你面前提文渊。”   季知礼看着何诗玥,眼神逐渐委屈:“你这样误会我,我很难过。”   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何诗玥的道歉脱口而出。   “对不起的是我,打扰了。”季知礼摆出伤心的表情,打开车门道,“你找朋友来接你吧,我先走了。”   “别,你去我那儿吧!”   何诗玥的挽回,被季知礼“嘭”得关在车外。   他对何诗玥苦笑摇了摇头,启动了车子。 第4章   “严总,这个星期的账单,已经发到你邮箱了。”   一大早,严文渊就接到理财顾问的电话。   上次跟季知礼吵架,严文渊收到季知礼的照片,还以为季知礼跟自己低头认错,想回来哄哄季知礼,事情就算过去了。   想不到季知礼只是耍他,他回来时,人家都出门蹦迪去了。   严文渊气够呛,有意冷落季知礼,连着好几天不见人。要不是小叔打电话劝他,他还不会回家呢。   结果,他倒是回家了,人家季知礼,白天睡觉晚上出去,同在一个屋檐下,彼此却拥有了时差。   而且季知礼主动搬去了客房,这是决心跟他冷战到底的意思了。   想到这,严文渊不悦地皱眉。   他有早起的习惯,接到电话时,他已经运动完,洗了澡,正打算换衣服。   “嗯,知道了。”严文渊没当回事,走进衣帽间。   理财顾问迟疑片刻,出声道:“严总,您还是现在看看吧。”   “怎么了?”严文渊动作停顿。   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,家里的花销他便交给专门的理财顾问处理,定期跟他汇报即可。   “少爷昨晚花了一百二十八万。”理财顾问道。   严文渊惊了:“什么?!”   他倒不是觉得钱多,而是季知礼以前不食人间烟火,从未铺张浪费过,也几乎没有大额主动消费。   这次竟然,一个晚上就花了一百多万?   “您没听错,”理财顾问说,“是一百二十八万。”   严文渊:“……”   理财顾问的话,勾起了严文渊的好奇,他从衣帽间出来,去了隔壁书房。   他倒要看看,季知礼到底买了什么。   五分钟以后……   “季、知、礼!”严文渊连头发丝都冒起火,跟这一周的消费总额比,昨晚那一百万,原来只是个配菜!   季知礼有个强迫症,哪怕晚上玩得再疯、再累,一定要先洗澡,再上床睡觉。   所以当严文渊气势汹汹冲进他房间时,他刚睡着。   “起来!”严文渊厉呵,“季知礼!你给我起来!”   被吵醒,季知礼没什么好脸色。   他憋着火坐起来,看向穿着浴袍、满脸怒容的严文渊。   不愧是男主角,穿着浴袍都好看。   飘到唇边的刻薄话咽了回去,季知礼决定为了颜值包容一下:“干嘛?”   说着,他打了个哈欠,眼里浮起泪花。   严文渊看着季知礼,勉强平复波动的情绪。   季知礼顶着乱蓬蓬的头发,睡衣因突然的起身往一边滑,露出雪白的脖子和一截突出的锁骨。他的骨架,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,看上去那么瘦,刘海下的眼睛红红的,显得无辜又可怜。   严文渊安慰自己,季知礼还小,不要发火。   于是他努力心平气和,坐到季知礼床边,伸手揉了揉季知礼的头发:“最近怎么花这么多钱?”   季知礼却一把打开了他的手。   “心疼了?”季知礼重新躺下,严严实实地缩在被子里,闭着眼睛敷衍,“我堂堂严氏总裁的家属,这点小钱还花不起么。”   他送了何诗玥那么多东西,严文渊应该发现了吧。   可严文渊非但没生气,反而眉目舒展,像是明白了什么。   他斜靠在床头,问季知礼:“车库里那么多车,怎么还买车?又是疯狂购物,又是天天跑出去疯,为了气我,嗯?”   这么闹,还不是想吸引他的注意?如果花钱能让他们结束争吵,倒也值得。   “严文渊,”季知礼睁开眼睛,诧异道,“你想象力很丰富啊!”   他刷卡买了那么多女士包和首饰,严文渊居然只看到了车?   没了?   季知礼看出严文渊多轻视原主了,不过不急,才刚开始。   他翻了个身,背对严文渊漫不经心道:“你一天不同意离婚,我就花你一天钱,你自己看着办吧。”   这话更加佐证了严文渊的想法,他再次皱起眉,冷声说道:“没完了是吧!”   说完,他愤然起身。   不知天高地厚,他倒要看看季知礼能犟什么时候!   严文渊一走,屋子再次安静。   季知礼在被窝里又打了个哈欠,神经放松下来。   “呵,我从没见过他这样。”   一道清冷的男音突兀响起,距离很近,仿佛就在耳边。   季知礼“噌”得睁开眼睛起身,戒备地扫向四周。   “是我,”男音又道,“我是季知礼。”   季知礼:!   这回听得真切,就在他脑子里!   季知礼的困意一扫而空,他快速分析现状,在电光火石之间得出结论,试探地问道:“你……还在?”   原主,仍留在身体里!   “嗯。”对方道,“我没走。”   季知礼:“……”   尴尬,真踏马尴尬。   季知礼此刻就像鸠占鹊巢的小人,虽然穿进书里非他所愿,可现在原主还在,一山还不能容二虎呢,他们俩这情况怎么搞?!   “你放心,我不害你。”还是原主打破了沉默。   “啊,呵呵。”季知礼干笑两声,徒劳地解释道,“其实我挺想回我那的,只是暂时没找到办法。”   “没关系,我不跟你抢。”原主笑了两声,能听出明显的落寞,“我只是不甘心。文渊以前对我很好,他为什么会找别人,我实在想不通。虽然经历了那么多,他还是回到我身边,可那根刺已经扎在我心里,每天都在折磨我。”   季知礼明白了,故事的结局,虽说原主跟严文渊happyending,但曾经发生的那些事,原主没有办法放下,心灵承受着煎熬。   也许是执念太重,季知礼就被召来了。   看来自己不是不速之客。   “这样的话,我就跟你明说吧。”季知礼想了想,道,“既然我已经来了,暂时代替了你,那这个身体的使用权就归我了,我的行为不再由你的意志决定。换言之,以后无论我干什么,你都不能有意见,你同意吗?”   原主:“嗯,我同意。”   季知礼话说得有点狠,他体谅原主的难处,放缓语气又说:“我是肯定要跟严文渊离婚的,而且会尽量从他那里抠出足够多的钱,这样我才能舒心。就算我哪天走了,你至少还有财产傍身,是原谅他还是远走高飞,都是你的自由。不过我提醒你,钱比感情忠诚,人会背叛你,你的钱不会。”   原主:“好,谢谢你。”   季知礼心里漫起感动和自责,这是属于原主的情绪。他终于知道前两次为什么会对着严文渊悲伤,原来都是原主在难受。   也就是说,他跟原主共享情绪,思想独立。   有意思。   睡了一觉,季知礼还是傍晚起床。   尽管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,季知礼也保持着曾经的规律——每天都要练舞。   一个小时基本功练习,他洗了个澡,才拿起手机。   何诗玥给他发信息道歉了。   按照季知礼的计划,何诗玥回去看到那些他送的东西,就会第一波后悔。   何诗玥说:【对不起,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你知道我们这个圈子,平时大家都目的明确,我很久没有接触过你这么真诚的人了,我错了,你再给我一次机会。】这就是何诗玥,能屈能伸。   不管从什么角度思考,季知礼都是个值得留下的人脉,只要季知礼没有恶意,她都会道歉,挽回这段“友谊”。   季知礼没回复,他也不能表现得太积极,晾一会儿,效果更佳。   况且他今晚的目标,是严文渊的情人二号。   说情人并不准确,季知礼看书时就注意过,这个叫周骞的人,从始至终都很排斥严文渊。   周骞跟原主一样,是练舞出身。不过他主攻的是现代舞,毕业院校也没有原主好。   跟他一届的同学们,有的继续攻读,有的办起舞蹈室教学,还有的走商演、考编制、转行……   而他渴望舞台,更大的舞台。   于是他去参加了选秀。   周骞的长相本就俊朗,加上他刻苦努力,天赋也高,还专门培训过唱跳,此番有了舞台展示,在那届选秀上爆了冷门,击败许多经纪公司选送的艺人,摘得桂冠。   可是接下去的事情却难办了。   原著里写,周骞出道即巅峰。   周骞的梦想是继续跳舞,他有自己的舞团,他想带着舞团一起上台。   但是他得奖之后,无数经纪公司找他签约,可一听说他带舞团签,那些公司就不干了。   说到底,他们看中的是他的流量,而不是他的舞蹈。   周骞进退维谷。   一方面,他渴望发展,带着舞团去更高的平台;一方面,他没有背景,没有门路,就算不背着舞团的包袱,他本身的意愿和市场走向也不一致。   严文渊就是看到了周骞这点艺术家情怀,投其所好,给周骞出钱开工作室,出人运营,满足周骞对舞蹈的追求,才让周骞委身于他。   季知礼来的这会儿,严文渊开出了条件,周骞还在犹豫。   正好给了季知礼时机。   季知礼找到周骞时,周骞正在舞蹈室练舞。   场地是周骞租的,季知礼靠着狐朋狗友的打听,才得到了地址。   选秀的播出平台要举办晚会,周骞作为今年的黑马,自然是要上台的。他没有经济公司给他策划,这类活动他只能一个人摸索,表演什么节目,怎么表演,没人能帮他。   此时他也是一个人,放着音乐,跳他自己编的舞。   “不知,不觉,你走了;无声,无息,我懂了……”   歌声悠扬,周骞闻声而动,结合了现代舞的Poppin,兼具自由的动作语言和情绪的感染力。   舞蹈室有窗,季知礼没打扰周骞,靠在窗边,看着周骞一遍又一遍的练习。   半个小时之后,季知礼含了一颗糖,打开窗。   “喂!”季知礼道,“你跳错了!”   周骞在季知礼站在窗边时,就看到了这个不速之客。他习惯了被人关注,路人想看就随便看,他不会被干扰。   但他没料到被指责。   “你说什么?”周骞停下,也暂停了音乐,面露不悦。   季知礼离开窗口,开门走了进来。   “情绪不到位。”季知礼自来熟地走到周骞面前,拿过周骞的手机播放,随着音乐,他动了起来。   只是看了半小时,他就完整的把周骞的动作复刻下来!   周骞的表情,从不悦转为震惊,只见季知礼从镜子里看向他,“注意,就是这里。”   “你会不会想起我,像我想起过去;你有没有爱上谁,像我还爱着你……”   跟歌词相对的,季知礼对着镜子做了几个动作,表情虽然木然,眼神却翻滚着绝望。   周骞:!   等到一曲终了,季知礼按停了音乐,再次转向周骞:“人家唱的是‘尽管分手,我还爱你,你能不能回来’,而你跳的是‘分手就分手吧,你别回来’,怎么?跟前任有仇啊?”   蜜桃的香味儿丝丝缕缕地萦绕周骞的鼻端,他看得出季知礼是内行,甚至实力在他之上。   虽然不认识,但他保持谦逊,跟季知礼说:“谢谢指导。”   他刚才的确分心了。   到底是为了梦想,出卖身体换取资本,还是暂时放下梦想,做市场上的一枚棋子,他左右为难。   “我看你好像有心事,”季知礼道,“别想太多,跳舞的时候就专心跳舞,其他事休息的时候再想。”   “好。”周骞又笑。   眼前的男人漂亮得过分,白白净净的脸上,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,目光清澈而诚恳,让人不由地心升好感。   然后他听对方说:“你再练会儿吧,我出去转一圈儿,如果等下我转回来你还在,我请你吃宵夜。”   季知礼笑着朝周骞眨眨眼睛,迈着欢乐的步伐走了。   周骞:“……”   望着季知礼消失的方向,周骞荒诞地想,他该不会遇到妖精了吧?   季知礼并没有离开多久,只是故意晾周骞一下。   等待期间,他还给何诗玥回了信息:   【过几天有个趴,到时候你来玩。】   不说具体日子,就是给对方递个钩子,让何诗玥记着。   估计周骞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,他才慢悠悠重新去了舞蹈室。   果然,周骞没走。   “走啊!”季知礼抱着手臂倚在门框,吊儿郎当道,“请你吃饭。”   周骞笑了笑,点点头。   明明才刚认识,对方在他心里的好感度又高了一些。   因为季知礼看他的目光,既不狂热,也没有企图。就像无意中路过此处,随随便便跟他说几句话,与他是不是明星,无关。   “我叫周骞,”周骞道,“你呢?”   “我叫季知礼。”季知礼道,“你想吃什么?”   季知礼带周骞去了个隐蔽性不错的餐厅,跟何诗玥一样,周骞也是个明星,出行不能随意,要时刻避免暴露行踪。   刚开始,周骞还比较拘谨,两人小口的吃,重点放在聊天上。   季知礼也是学舞蹈的,跟周骞共同话题特别多,聊着聊着,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。   然而当季知礼倏地抛出身份,言明自己跟严文渊是夫夫。   周骞的笑容明显冷下来,点了一瓶酒。   接着咕咚咚给自己倒了一杯,再一饮而尽。   “你慢点喝!”季知礼顺势拦着。   “对不起!”周骞红着脸,半是难堪半是懊恼,“你放心!我跟严总,绝对没有不正当的关系,以后也不会有!”   周骞还不知道严文渊已婚,原著里,他也是到后期才知道,但那时木已成舟,他只能忍着屈辱前行。   季知礼了解周骞这性格,他作为原配,哪怕什么都不说,只是出现在周骞面前,就足够周骞感到羞辱和窘迫。这下子,周骞动摇的心完全排除了严文渊的选项。   可是还不够,季知礼要的不止这些。   “你误会了,”季知礼对周骞笑,给自己也倒了杯酒,“我不是为他来的,我是为你来的。”   周骞酒量似乎不行,一杯酒就让他表情茫然。他看向季知礼,眼含不解。   季知礼抿了口酒,还是笑:“严文渊许诺了你什么,我同样给你。但是我的条件比他简单,我只希望,你能努力站上你想要的舞台。”   用严文渊的钱,挖严文渊的墙角,完美。   季知礼目光诚恳,灼灼地盯着周骞的眼睛:“我还希望,以后你每次跳舞,内心都是平和快乐的。不像今天,那么难过。”   哗啦啦……   周骞心里,有什么东西碎了。   季知礼懂他。 第5章   隔天早上,季知礼刚吹完头发准备睡觉,严文渊又来了。   幸好他锁了门,严文渊在外面敲半天,他才磨磨蹭蹭去开门。   “说真的,”季知礼倚着门框,含笑挑眉道,“就算你长得帅,也不能总打扰我睡觉,我会发火的。”   “……”严文渊青筋一跳。   他快不认识季知礼了。   严文渊觉得忍到极限,懒得跟季知礼废话:“你昨天跟周骞见面了?”   季知礼:“???”   他第一反应是严文渊不会跟踪他吧?转念一想不应该,严文渊是个自大狂,根本不把他当回事,不会监视他。   不过季知礼不害怕,镇定道:“我说要离婚,你装听不懂。我说要挖你鱼塘,你还听不懂。严总,你理解能力不行啊!”   “咣!”   严文渊气得一巴掌拍在门板上,看季知礼的眼神仿佛要吃了他。   周骞给他发了信息,拒绝了他的“好意”。严文渊实在没想到,季知礼居然有这个胆子,敢挖他的墙角!   一时之间,严文渊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气,是因为季知礼给他“戴绿帽子”,还是因为季知礼挑战了他的底线。   动手的话,季知礼肯定吃亏。可输人不输阵,季知礼无所畏惧地跟严文渊对视,半晌,严文渊笑了。   “季知礼,你是不是以为我治不了你?”严文渊笑得阴沉,看着就瘆人,“你想离婚?做梦吧。”   说完,他转身就走。   “……”   季知礼关了门,回了房间,用手机刷新闻。   不出意外的,在娱乐版块看到了自己的照片。   原来昨天周骞被人跟了,他蹭了人家周骞的热度,上了一把热搜。而且他第一天去夜店的事也被扒了,那天也有人在内场偷拍时拍到了他,两件事相撞,好多人在猜他是谁。   周骞也给他发了信息,截图了自己跟严文渊的对话框,告诉他已经跟严文渊说清楚了。之后又对被拍的事道歉,直言是自己的疏忽。   季知礼先回复周骞:【别多想,不是你的错。好好休息,好好准备你的演出。你只要操心接下去想怎么发展,其他的我来。】消息刚发过去,就有新信息进来。打开一看,是账号冻结通知。   原主没有收入,只有严文渊按月给他一部分零花,以及署名自己的副卡绑定原主手机账号。季知礼之前试过给原主的账户里转钱,可惜能操作的只是小部分,只要花费到一定上限,都得刷严文渊的卡才行。   也就是说,严文渊现在断了他的经济来源,他能动的只有少许零花。   “现在怎么办?”原主的声音突然响起,“还答应了周骞。”   周骞要开舞蹈室,他身为艺人,要宣发要包装,要活动要策划,每走一步都是烧钱。   季知礼倒是气定神闲,这都在他意料之中:“看到了吧,靠山山会倒,靠人人会跑,钱呐,还是得在自己的账户里。”   “……”   也不知道原主能不能听懂他的暗示,季知礼接着道:“你不是有个姐姐吗?姐姐应该是一把手了吧?”   原主的家境其实不差。   季家三个孩子,老大是季琳,性格沉稳招父亲喜欢,年纪跟严文渊差不多,也在家族企业中担任重要职位。老二是季知礼,季知礼是私生子,只不过从小被养在季家,亲生母亲拿了一大笔钱,早就不知所踪;老三是季睿,刚高中毕业,因为是父亲跟现任妻子生的小儿子,所以也是娇惯着养的,性格无法无天。   季知礼提的自然是季琳,照这几年的势头看,季家的家业,应该会落在季琳手里。   “不行,她不会帮我们的。”原主说,“我跟她没什么感情,她不会管我……”   他虽然从小长在季家,可私生子的身份总是上不得台面。季琳是父亲的掌上明珠,继母都不敢说一句动一下,两人的待遇天壤之别,季琳也很少跟他接触,恍若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。   “哎呀,你这个人,就是太悲观。”季知礼道,“不试试怎么知道?姐姐人美心善,不会见死不救的。”   原主:“???”   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。   “困死了,先睡觉。”季知礼打着哈欠钻进被窝,闭上眼睛安慰原主,“天塌下来还有我给你顶着,别担心,睡醒了就有办法了。”   季知礼又是睡到自然醒。   不过他没去练舞,醒了就洗澡,洗完钻进衣帽间倒腾。   这回他穿了原主的衣服,白色亚麻衬衫,黑色休闲长裤,头发也没做造型,任由刘海自由分配,耷拉在眉骨上。乍一看,像个干干净净的大学生。   他就这样出发了。   到季家的时候,季家的晚餐还没开始。   季知礼进了门,并没急着进去,而是问开门的保姆:“先生在家吗?”   季家上下,称为先生的只有季知礼的爸,季绍东。保姆摇摇头:“先生晚上有事不回来。”   季知礼像是松了口气,又问:“小姐呢?”   保姆:“小姐在书房。”   季知礼:“好。”   保姆看见季知礼沉沉呼吸了一下,像是藏着事似的,笑了笑走了。   季知礼上楼,直奔书房。   晚饭前的这段时间,季琳一向在书房处理工作,季知礼敲了敲门,等了片刻,才听到季琳没什么情绪的声音:“进。”   “姐,”季知礼打开门,先钻进去一个脑袋,视线锁定季琳,露出不好意思的傻笑,“是我。”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季琳显然没料到季知礼的到访。   季琳的亲妈在季琳很小时就过世了,她对季知礼冷淡,并不是讨厌季知礼,而是季知礼性子内向,从不往季琳面前凑,加上季琳有那么多事情可做,久而久之,就越来越忽略这个弟弟。   就是这么个透明人,莫名其妙跟严家的继承人结婚了,季家因此跟严家接触合作,季知礼才在家里有了存在感。   不过也仅此而已,除了每年几个固定节日的家庭聚会,季知礼并不回来,跟季琳更是零交流。   “我来道歉。”季知礼目光歉意,走进书房并关上门,站在门口踟蹰道,“我就是出去见见朋友,没想到会被人拍到,我怕爸爸生气,影响咱们两家,所以我想着,亲自来道个歉……”   一边说,他一边紧张地调整呼吸,明明不敢直视季琳,目光却不住瞟向季琳。看上去,怕极了。   季琳印象里,季知礼沉默寡言,确实是不自信的。就这个性格,跟强势的严文渊结合,难免落到下风。   “是严文渊让你来的?”季琳问。   能上门说这些话,季琳不相信是季知礼本人的想法。   “不不不!”季知礼急忙摆手,诚恳说道,“是我自己要来的,没告诉文渊。”   季琳没表态,眼中充满审视。   季知礼又朝他一笑。   “……”季琳道,“算了。一些照片而已,不能说明什么。相比较,严文渊的问题更大,新闻虽然压下去了,造成的影响还在,让他多少注意点。”   原著里,原主一直隐瞒严文渊出轨的事。怎么发展的季知礼不知道,反正结局的时候,原主已经彻底脱离季家的。   “好。”季知礼的眼中,快速闪过一抹落寞。   季琳看见了,又不确定看没看清。因为季知礼紧接着扬起笑脸,眼含期待地对她说:“姐,明晚来我家吃饭吧!好久没在家招待你了,我都想你了!”   季琳:“???”   季知礼什么时候会想她了?   季知礼好像也感觉到唐突,立马收敛笑意,如刚才般拘谨起来,试探着说:“以前不懂事,没有跟大家好好相处,现在我才发现,不管走到哪,还是家人最好。”   季琳明白了。   季知礼想家了。   虽然季知礼在季家边缘化,但也没受过苛待,吃穿用度,全都是最好的,而且爱干什么干什么,自由得很。   现在跟严文渊在一起,吃人家的住人家的,刚开始爱情上头,让人无所畏惧,日子久了,这种不平等关系的弊端就显露无疑。   加上严文渊闹出的绯闻,和季知礼今天来道的歉,季琳想,这个弟弟,八成是让自己去家里撑腰的。   “行,明晚我下班过去。”季琳道。   “太好了!”季知礼笑容明亮,像是讨到东西吃的小狗,“姐姐最好了!”   “……”季琳波澜不惊的表情,终究松动了一下。   说实话,她倒是喜欢季知礼这副小心翼翼又笑呵呵的模样,比以前生动多了。   季知礼从季家离开,季琳让他留下吃完饭,他明明肚子咕咕叫,还是难为情地拒绝了。季睿不在,继母却还在餐桌上虎视眈眈看着他。   回到严家,季知礼先去厨房,说了明晚自己有客人来,让厨房准备一下,然后就换衣服,去练功了。   练功练了一半,原主出声了:“你还没告诉文渊,明晚姐姐要来。”   季知礼伸着腿,边吐纳边回答:“告诉他干什么?”   原主:“???”   季知礼呼出一口气,明显没打算给原主解释。他拿起旁边的手机,解锁,界面是个聊天记录框。   满屏幕都是他一个人的消息,最近的一条是:【哥哥,还不理我呀?】这位哥哥有点难搞啊。   季知礼放下手机,回到上一个话题:“养好精神,明天看好戏吧。”   为了隔天的“约会”,季知礼晚上都没出去玩。结果躺床上也睡不着,打了一通宵游戏。   凌晨睡去,午后醒来。   为了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见季琳,他是又挑衣服又做发型,期间,他没去厨房看一眼,折腾了一下午,终于迎来了季琳。   季琳是自己开车来的,看上去不打算喝酒。   季知礼接了季琳,立马让人通知厨房上菜。季琳跟季知礼寒暄了两句,一起来到餐厅。   当她看到餐桌上的两副碗筷,笑容略略一僵:“严文渊呢?”   季知礼的笑明显不自然,窘迫地说:“他要加班,不能回来了。”   “……”季琳的表情冷了下来。   季琳代表的不是自己,是整个季家。她登门赴宴,严文渊竟然不现身?!   “姐姐,坐!”季知礼却使劲儿撑着笑脸,目光甚至略带祈求,“姐姐,我家厨师做饭可好吃了,你尝尝!”   桌上只有三菜一汤,其中两个炒青菜,汤清澈地能见底。   其实这样的菜色符合季知礼的习惯。平时严文渊不在,他就让厨房这么做的。   而且家里从上到下,都跟严文渊一条心,季知礼就算说了句“有客人”,他们也想不到客人是季琳,就按季知礼平时的口味准备了。   但是在季琳看来,却完全不是这回事。   季家哪怕只有一个主人在家吃饭,吃得都比这个好。   严文渊平时,就是这么对季知礼的?   季知礼哪怕在季家不受宠,但他也姓季! 第6章   严文渊回来时,季知礼正在练功。   以腰为轴,双臂舒展画弧线,一个大开合后扭身,他与门口的严文渊对视。   “哟,回来了?”   季知礼保持着扭身的姿势,胸口因运动微微浮动,汗珠打湿了他的发丝,显得他眼睛更加明亮,含着笑意,楚楚动人。   “季琳来了。”严文渊语气平静无波,“让季琳来给你撑腰?”   他收到管家信息,才知道季琳来了严家。不过他已经缺席了,倒是不急着往回赶,等到季琳差不多走了,他才回家。   “是啊。”季知礼大方地承认了,把刚才的动作又做了一遍。   季琳的到来,达到了他预期的效果。   在自己的世界,季知礼家跟原主家资本程度差不多,而且季知礼也有一个姐姐,性格跟季琳也相似。所以他了解季琳,虽然表面不动声色,实际对严文渊已心生不满。   为了强化这种负面情绪,整个晚餐时间,季知礼都在拼命说严文渊好话。但是他越这么说,季琳会越认为他在逞强。   刚才原主还问他: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?打算跟姐姐要钱吗?”   季知礼说一半留一半,告诉原主:“离婚的时候,总得有人撑场子吧。”   严文渊纹丝不动,视线沉沉地盯着季知礼。季知礼仿佛当他不存在,继续旋转、塌腰、伸展……   尽管严文渊对这些动作了解一二,知道只是基本功,但季知礼的舞姿还是吸引了他。   婚后半年时,他就对季知礼失去兴趣了。季知礼的性格太过冷淡,他更喜欢当初征服这座高山的过程,却不喜欢常年住在高山。   而最近,每天气他、折腾他、跟他拌嘴吵架的季知礼,忽然蒙上了一层迷人的面纱,吸引他不断关注,想要一探究竟。   尤其是眼前翩翩起舞的季知礼,那兼具力量和优美的动作,每一下都在撩拨他。   严文渊迈开步子,边走边脱掉西装外套,丢在一边,然后单身拉开领带,一把抓住了季知礼。   季知礼站立不稳,直接被严文渊抱住了。   “以为把你姐姐找来,就有人帮你伸冤了?”严文渊垂眸,目光深沉地凝视怀里的人。   季知礼勾唇一笑。   听上去,严文渊心情不错,他没挣扎,视线从严文渊的领口,一点一一点滑向眼睛:“有没有用,你说了可不算。”   “还没玩够?”严文渊的眼神染上笑意,“我冷落你,是我不对,以后我每天陪你好不好?消费权限我也还你,咱们和好吧。”   季知礼看着严文渊,还是笑。   多么高高在上的“道歉”啊,从始至终,严文渊都没有针对出轨这件事,说过一次对不起。   心里发堵,是原主在难受。季知礼的指尖,在严文渊领带出绕圈,倏地往下一拉,迫使严文渊弯腰靠近。   擦着严文渊的耳廓,季知礼轻声说道:“爸爸不想跟你和好,你要是孝顺,就离婚吧。”   “!”严文渊的脸瞬间就黑了。   季知礼随着话音,在严文渊忍不住打他之前,灵巧地滑出严文渊的怀抱。   “好好考虑啊!”季知礼一边往外跑,一边火上浇油地补了一句。严文渊怒火攻心,当即就要去抓他。  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,虽然严文渊动作快,但季知礼也不慢,他脚步轻盈,不一会儿就窜上了二楼,正面撞上管家。   “先生……”管家愣住。   他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严文渊。   严文渊气得咬牙,无奈管家在场,他的偶像包袱发作,停下了脚步。这会儿季知礼都跑回房间了,“嘭”得一声关上了门。   “没事,忙去吧。”严文渊脸色不好看,管家也不敢多说话,低头静静地走了。   严文渊站在原地平息怒气,季琳的电话也在这时候打来。   “喂,”严文渊接了,生硬地应付着,“我刚要打电话给你。抱歉,晚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议,没来得及招待你。”   “嗯。”季琳没跟严文渊客套,直接说了目的,“后天季睿生日宴,严总应该有空捧场吧?”   “当然。”严文渊听出季琳的言下之意,他忍住不快,友好地说,“我会跟知礼一起去的。”   回季家的路上。   自从两人吵过那一架,彼此再没说过话。   季知礼跟严文渊坐在后排,一个靠左,一个靠右,中间就像隔着银河。   季知礼乐得自在,低着头一直玩手机。   星辰:【今晚我弟生日宴,有人去吗?】   季知礼好友列表蒸蒸日上,一片繁荣,群的数量也不容小觑。最初只是想用花名多混混圈,后来为了积攒人脉,他季家二少爷和严文渊家眷的身份就不用藏着了,因此也认识了更多人。   他在二世祖的群里抛出一句话,顿时炸出一堆回复。   【肯定得去啊。】   【结束以后去哪儿嗨啊?】   【知礼找地儿吧!】   季知礼他们聊了一会儿,退出界面,打来另一个人的对话框。   【哥哥,在干嘛?真的打算一直不回复我?】   季知礼的耐心快耗没了,就算是欲擒故纵,过了这么久,也该有所表示了。   他锁了屏,侧头看向窗外的风景。   说不定对方真不想玩?   季知礼想。   如果还不回复,这条鱼他不要了。   这时,严文渊的手机响起。   “喂,小叔。”   季知礼忍不住侧目,严文渊的语气柔和,表情也柔和,明明刚才还一脸冰霜。   只听严文渊道:“嗯,现在就在去季家,嗯,礼物带了,放心,我会说的。”   手机质量不错,季知礼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,并不真切。倒是严文渊的神色他能看清,关了电话后,严文渊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冷,甚至还瞥向他,主动跟他说了话:“一会儿不要当着外人面跟我吵架,要闹回家闹。”   季知礼翻了个白眼:“小叔跟你说什么了?”   “没什么。”严文渊再次看向窗外。   刚才小叔让他对季知礼好一点,对自己的婚姻负责任,别在季家人面前失了体面。小叔有事,不方便露面,让他顺便带好。   他小叔真是哪里都好,就是为人太刻板了。   可是却没人能替代。   季知礼没再回应严文渊,反正严文渊心里那点事他都知道,时机成熟时,他再拿出来用。   季家灯火辉煌,人声鼎沸。   季睿妈嫁进季家后,一直没能生育。那时季琳虽受宠,却还未展露天赋,原主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,又不受季绍东待见,继母对季知礼还不错,有那么一丝盟友的意味。   只可惜原主年纪小,领悟不到大人的勾勾绕绕,而且季睿出生后,继母的全部心思就放在亲儿子身上,季绍东也更疼小儿子些,原主就没人管了。   跟季琳和原主比,季睿从小父母双全,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跟哥哥姐姐的安静不同,他就是个上蹿下跳的小霸王。今天是他的生日宴,他作为主角,竟然没出场,门口只有季绍东夫妇。   不过没关系,反正都是为了社交。   “爸,阿姨。”季知礼挂上标准的微笑,“我们来了。”   “快进去吧。”继母也回以微笑,客气地招待他们。   季绍东没有继母那么热情,但也跟严文渊寒暄了两句。随后拍着季知礼肩膀:“进去看看你弟去,不知道躲哪了。”   季知礼:“好。”   作为配偶,季知礼得先陪同严文渊社交。他有分寸,在外人面前,很给严文渊面子,出轨绯闻被轻松化解。   期间见到季琳,严文渊表现得也不错,之前那点不快,似乎消弭了。   之后季知礼跟严文渊分开,端着酒杯到处走,遇见他新认识的狐朋狗友,还能互侃几句。   然后,他在花园里遇到了季睿。   季睿人高马大,比季知礼高一头,看上去非常壮。他没穿家里准备的礼服,只穿着运动衫牛仔裤,在花园里单独跟朋友凑了一桌。   继母原本是希望季睿跟季琳一样,长大能继承家业,不说分忧,至少也跟季琳分庭抗礼。结果这小子完全不爱读书,从小就喜欢运动,并且酷爱足球,立志做一名足球运动员。   这可把爹妈气坏了,他大学都不想上,想去打比赛,被季绍东断了生活费,全天派人盯着,逼着他上大学。   所以他心里不忿,除了季琳他不敢顶撞,家里谁他都看不上。   原主跟季睿同样没什么感情,季知礼看到季睿跟朋友一起,似乎也没喝酒闹事,便端着酒杯打算走了。   没想到,被叫住了。   “哟!别急着走啊!”   季知礼听到季睿大声说道:“马屁精,叫你呢!”   季知礼:“……”   别看季知礼脸上天天挂着笑,实际上并不好相处,脾气很大。季睿的话虽不会让他生气,但是却让他不爽。   熊孩子嘛,该教育还是得教育的。   季知礼勾唇,端着酒杯转身。   没等他发难,季琳的声音从旁边响起:“都在呢。”   季知礼和季睿不约而同地看向季琳,季睿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火。   季琳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,慢悠悠走到季睿桌边,朝季知礼道:“愣着干什么,正好你们都在,过来,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男朋友。”   季知礼:“好。”   说着,他保持着刚刚的笑容,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那个男人的脸。   他认识。 第7章   “我在夜店见过他。”   四下无人时,季知礼跟原主说。   季知礼的记性特别好,见过面的人,他都能记得跟对方在哪里见过。   原主哑然,不知如何开口。   刚才在花园,季琳间接地替季知礼解围。   碍于季琳的面子,季知礼没有当面拆穿“姐夫”。   不过这“姐夫”,季知礼不止一次在夜场见过,搂着的都是不同的人。季知礼犹豫,要不要告诉季琳。   “别告诉了吧,”原主说,“万一姐她心里有数,你说出来,反而尴尬。”   “有道理。”季知礼好像很听劝似的,点了点头。   只不过在花园绕了一圈,原主远远看到落单的“姐夫”。   季知礼径直走向“姐夫”。   原主:“……”   “顾先生,”季知礼笑着打招呼,“怎么一个人啊?”   季家太大了,宾客多集中在前厅。但是偶尔有累了的,也能到处走走,找个清静的地方歇歇。   看到季知礼,男人也挂上社交礼仪的笑容:“透透气。”   “哦。”季知礼环顾一番,附近的草地上有个双人椅。他把酒杯放在椅子下面,脱掉外套,叠好,端放在椅子上。   男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季知礼的一系列动作,季知礼处理完杂物,转身面对男人。笑道:“离开我姐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男人的惊讶还没来得及露出,就被季知礼一拳砸到脸上!   “你在酒吧里搂着那个,可不是我姐。”季知礼动作极快,男人踉跄后退的趋势,被他拽着领子阻止,继而又补上一拳!   这会儿男人也反应过来了,他怒不可遏,当即选择还手:“凭你还敢打我?!”   两人很快扭打到一起。   季知礼虽是舞蹈出身,但身体素质很高,男人看着高大,实际没有季知礼体力好。没一会儿,就被季知礼打趴下了。   “我不管你是顾家的谁,”季知礼阴森森地揪着男人的头发,“想碰我姐?门儿都没有!我再不不如意我也姓季,你要是不走,我现在就带你见我爸,你敢吗?嗯?”   “我走。”男人咳了一声,妥协。   季知礼起身,男人不情愿地爬起来,连声招呼都不打,急匆匆走了。季知礼留在原地,抖了抖身上的草屑和褶子。   “你受伤了。”原主道。   “嘶!”季知礼动了动唇角,果然疼。刚才热血上头,没感觉到。   “何必呢。”原主道,“姐那么聪明,不会被人骗的。”   “但是我看见了。”季知礼擦着唇角,坐在双人椅上休息。   他了解季琳。本质上,季琳跟他原来世界的姐姐差不多,她们活得太通透,所以绝不允许欺骗。他既然清楚那男人是什么样的人,那就必须得告诉姐姐,否则哪天被姐姐发现他早知道,肯定没好果子吃。   至于怎么告诉……   天越来越黑了,花园里的灯,默默洒下月白的光,罩着季知礼的身影。   他独自坐在椅子上,一直没走。严文渊给他打电话,他也没接。   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。   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季琳来了。   “姐!”季知礼好像吓了一跳,低着头掩饰般蹦了起来。   “你受伤了?”季琳皱着眉,“跟顾明动手的是你?”   季家晚宴,需要季琳应酬的人多,转眼男朋友就不见了。   还是家里的门卫通过管家告诉她,看到她今晚的男伴一个人离开,脸上还带伤。   季琳打电话过去问,对方支支吾吾搪塞她,她更疑惑,边招待客人,边四处观察。   季知礼没敢接话,抬手扒拉刘海,还在试图挡脸。   “跟我走吧。”季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说完抬脚就走。   季知礼只好乖乖跟上。   路上遇到客人,季知礼不用开口,都被季琳对付过去。两人上楼,在楼上的休息区,季琳找出消毒棉棒。   “坐下,头抬起来。”季琳吩咐。   季知礼听话,老老实实让季琳帮他消毒。   他长而密的睫毛抖了两下,极小声地开口:“姐,他不是好人。”   季琳若有所思:“说说为什么?”   季知礼垂眸,表情逐渐委屈:“我看过他出入夜店,跟其他女人暧昧。他那种人,配不上你。”   “……”不知想到什么,季琳笑了一声,“他可是顾家的独苗,联姻的话,是目前最好的选择。”   “那也不行!”季知礼倏地抓住季琳手腕,微微睁大眼睛,急切地看着季琳,“姐,你值得最好的!千万不要想不开啊”   他说得太用力,季琳愣了一下,旋即笑了起来。   随后,季琳目光冷了。   “放心吧。”季琳抽出手腕,继续给季知礼消毒,“咱们季家的人,没那么容易被欺负。”   “那就好,嘿嘿。”季知礼露出傻笑,摸到手机,讨好地问,“那我美丽聪明又漂亮的姐姐,加一下我好友呗?”   季琳这么个大波ss,原主居然从来没想着搞好关系,唉!   季知礼因为脸上的伤,没跟朋友再聚,也没跟季绍东和继母打招呼就离开了。   严文渊等了太久,等得不耐烦,都没问季知礼怎么伤了。   季知礼也懒得理他。   到家后,两人各回各的房间。季知礼换衣服,洗澡。   “不跟姐借钱了吗?”原主提醒道,“怎么办啊,周骞那边还等着呢。”   季知礼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脸,心里骂了一大摞脏话,开口却仍淡定:“我有办法,别怕,等我伤好了的。”   “你……”原主顿了一下,道,“我从来没打过架。”   谁能想到季知礼会动手?   他们俩时时刻刻在一起,聊天的时候实际并不多,季知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抿唇一笑:“我小时候,经常。”   季知礼还没跟原主提过自己原来的世界,原主其实好奇。可季知礼等了等,原主却什么都没问。   季知礼:原主这拧巴性格,不问就不问吧。   过了两天,季知礼唇角消肿,结痂。   周骞的事不能再耽搁了。   利用自己季家二少爷和严家总裁亲属的身份,,季知礼成功约到一位娱乐公司高层。   周末的时候,季知礼便带着周骞和周骞舞团的两个代表,安排那高层吃饭。   路上,季知礼戴着太阳镜,正儿八经道:“这次见面,我们主要的目标,是说服对方给我们独立的经营权。也就是说,我们的工作室挂靠在他们公司名下,能优先拿到他们的资源,但是我们如何运作,他们不插手。”   “还有这种好事?”其中一个长毛代表兴奋道。   周骞坐在季知礼的副驾,因为谈正事,季知礼开了辆低调的黑色路虎,他侧目看着季知礼,问了句不想干的话:“你脸怎么了?”   季知礼也知道瞒不住,于是开起玩笑:“冲冠一怒为红颜呗。”   周骞:“……”   季知礼没觉得哪里不对,接着回答后排代表的问题:“当然没有好事,咱们也要做出一定的牺牲。”   之后,他针对己方和对方的权利和义务,跟车里的几个人交代了七七八八,确保大家心里有个底。   包间内。   “季少!”   高层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,虽然胖,却并不油腻,看上去非常精明。   “王总!”季知礼乐哈哈地迎了上去,“久仰大名,今天终于见到您了!”   “哪里话!”高层一笑,眼睛都看不见了,“季少才是大忙人,要不是肯赏脸,我哪能有幸相见呢!”   两人的客套话张口就来,商业互吹了几个来回,才正式就坐。   跟季知礼的游刃有余比,周骞他们就显得拘谨了,高层带来的秘书客气地招待他们,给他们倒酒。   “周骞也是很难约啊,”高层隔着季知礼,看向周骞道,“真人比镜头里好看,这气质和长相,就是红的命。”   “必须的。”季知礼臭不要脸地说,“小红靠捧,大红靠命,我们家周骞,绝对命好。”   “是是是,”高层连连点头,给季知礼倒上酒,“所以咱们有缘分啊,命好的都凑一桌了,以后一起发财啊。”   季知礼虚扶酒杯,刻意降低了杯口:“那我就先谢谢王总啦!”   说完,季知礼先喝了第一杯。   一顿饭下来,季知礼喝了不少。   高层确实精明,别看他每句话都像在抬举季知礼,但是涉及到具体利益,分毫不让。   同样,季知礼也不是吃素的,周骞他还有大用,只是目前他没资金,给不了周骞补给。他只是暂时把周骞安置一下,今天谈的合同,也是为了今后毁约做准备。   酒桌上,一场宾主尽欢的战争,就这么结束了。   “季少,用不用打电话让严总派人接你啊?”高层问。   “不用。”季知礼挥手,“改天有空,把文渊叫上,咱们再聚。”   周骞全程没怎么说话,只看到季知礼一杯一杯地喝酒,心里闷闷的难受,想夺下酒杯,又怕季知礼的心血白费。   好不容易忍到结束,他默默护在季知礼身边,怕季知礼摔倒。   门外,他们跟高层告别。   “稳了。”季知礼有点晕,走路没那么快了,脚底像踩着棉花,“你,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吧?本来说好给你投资让你们单做,今天却带你们跟别人谈合约。”   “你小心。”周骞索性扶着季知礼的胳膊,轻声说道,“我怎么会怪你,现在的环境,本来也不适合单打独斗,你的选择是对的,我得谢谢你。”   “好啊,你欠我一个人情哦。”季知礼笑着,借着周骞的力量,走到车旁边。   “季少喝了好多啊,”周骞的另一个代表说,“这合同,都成喝酒喝来的了。”   “那也要有人才能喝上,没人,咱们想喝也喝不上。”   两个代表你一言我一语,四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喝了酒,谁都开不了车。   “你们先回去吧。”周骞跟同伴说,“我送他回去。”   “行。”   都是朋友,他们看得出周骞跟季知礼关系好,于是识趣地先离开,留两人在停车场。   季知礼打开车门,企图爬上主驾。   “别!”周骞急忙拦住季知礼,“你还想开车啊?我找个代驾送你吧!”   “不要!”季知礼斩钉截铁,懒洋洋地靠在车门上,“回去只有一屋子npc,无聊死了。”   “???”周骞没听懂,不过此时醉酒的季知礼,看起来傻傻的可爱,他禁不住勾起唇角,问,“你想去哪?我送你。”   季知礼看向周骞。   酒精的作用下,季知礼的眼神有点呆,愣愣地看了半天,狐狸眼才一弯,笑着拍了拍周骞的肩。   “我想去未来,带你一起去。让你看看你以后功成名就的样子。这样,你现在就不会焦虑,不会不开心了。”   季知礼说得语重心长,周骞却只觉肩上的那只手那么热,隔着衣料和肌骨,一路烫到他心里。 第8章   季知礼最后也没回家,当然也没让周骞陪,而是找了个酒店睡觉了。   隔天一早,严文渊又出现在娱乐版块。   【何诗玥神秘男友竟是他……】   【何诗玥男友大曝光……】   新闻里,何诗玥挽着严文渊的胳膊出入餐厅,哪怕没有更亲密的举动,仍旧引人遐想。   季知礼心里发堵,知道是原主难受,出声开解道:“狗改不了吃屎,你不要太难受。”   “……”等了几秒,原主“嗯”了一声。   “如果实在想不开,”季知礼嘿嘿一笑,“我带你去解解气?”   原主:???   一个小时后,原主明白季知礼要怎么解气了。   总裁办公室是里,严文渊的秘书给季知礼买来了点心,季知礼喝着咖啡,优哉游哉地质问严文渊:“你到底行不行啊?总被人拍照曝光,公司不要面子的啊?”   秘书沉默地关上了门,严文渊冷着脸问季知礼:“你来干什么?”   他够烦的了,就像有人在故意针对自己,上次的照片是,这次的照片也是。   明明他已经疏通过了。   “怎么,你给我戴绿帽子,还不许我问问吗!”季知礼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,“你说你,痛痛快快跟我离婚多好,至于这么主动地给我送素材吗?怕我起诉你婚内出轨时证据不硬啊。”   “滚蛋!”严文渊终于被季知礼气到爆粗口,剑眉也拧到一起,“你闲的是不是?限制消费不够?还想被禁足吗!”   季知礼笑得像个典型的吃瓜群众:“你不能迁怒啊,又不是我拍的你。再说我都这么大了,别动不动拿小学生那套对付我,你丢人还是我丢人。”   严文渊刚要骂人,手机响了,他就先去接电话。   只不过没想到,听了一会儿,他更加火冒三丈。   “季知礼,”严文渊的声音,颇有些咬牙切齿,“你昨天用我的身份约人?”   “消息灵通啊!”季知礼正在吃蛋挞,“不过不是用你的身份,是用我自己的身份。”   严文渊冷笑:“你有什么身份?”   “我是总裁家属呀,”季知礼擦了擦手,慢悠悠起身:“而且不管你是不是总裁,我永远都是总裁配偶。”   “季知礼!”严文渊气炸了,当即要来抓季知礼。   季知礼早有准备,绕着沙发不让严文渊抓到,之后几步就跑到了门口,快速说道:“你想让全公司看见你动手吗?长点心吧严总!”   严文渊横眉冷对:“你能往哪跑?嗯?你以为我抓不到你?”   “略略略!”季知礼朝严文渊做了个鬼脸,“等你抓到我再说咯!”   说完,他迅速开门出去了。   严文渊:“……”   办公室陡然安静下来,回到往常的肃穆。严文渊站在沙发边,默了片刻,却总觉得哪里不对。   过了一会儿,秘书进门。   “严总,”秘书说,“照片已经撤掉了。”   “知道了。”严文渊沉声道,看上去正在想什么。秘书来到桌边,收拾季知礼刚刚吃剩下的点心和咖啡。   “放那吧。”严文渊突然说道。   秘书动作一顿,随即点点头:“好。”   等到秘书出去,办公室再次空了,严文渊无声地勾了勾唇。   如果跟季知礼好好在一起,其实,也不赖吧。   当天晚上,季知礼约了何诗玥。   “干嘛还跟她见面呢?”原主问,“她好像没有周骞好说话。”   季知礼还是开着那台低调的黑路虎,在何诗玥指定的一家店后门外等待。   “不见她,我的钱不是白花了?”季知礼角度清奇,既不提照片,也不提她跟严文渊的关系。只是上次对决的火候不够,严文渊还没有反应。   他停车的地方位置很偏,几乎没有行人,灯光也不足。季知礼含了颗糖,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等。   不一会儿,何诗玥拉开车门。   “对不起!”何诗玥一来就道歉,“我昨天晚上只是跟严总吃了饭,什么都没干,你别多想啊!”   她刚跟季知礼的关系缓和,还不想这么快断了。   “我没多想。”季知礼笑了笑,递给何诗玥一颗糖,“吃吗?”   何诗玥拿过去,打开包装含进嘴里,系好安全带时,蜜桃香味也刚好弥漫整个口腔:“好吃诶!怪不得每次见你你都吃,什么牌子的?回去我也买点。”   “不告诉你,想吃跟我要。”季知礼一语双关地开了个玩笑。   “哈哈,好吧。”何诗玥笑道,“我们现在去哪儿?”   季知礼开车上路,还卖起了关子:“到了你就知道了。”   两人一路出了市区,路上,季知礼去餐厅拿了打包好的吃的,在车开上盘山路时,何诗玥就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了。   “这个时间去观星台吗?”何诗玥问,“会不会有点早?”   本市有个观星台,没向大众开放,所以人少。但是如果是看星星,午夜后效果更好。   “只是找个地方聊聊天,”季知礼道,“还得早点送你回去休息呢,工作一天,怪累的。”   “贴心。”何诗玥还是笑。   到了地方,果然只有他们一台车。   季知礼先下了车,扶着车门弯腰说:“出来看看啊!”   何诗玥本来也没打算一直坐着,她解开安全带下车,不禁“哇”了一声:“这个位置,看夜景也不错啊!”   “对啊。”季知礼走到车后排,打开车门,从后座拿出一双拖鞋,“来,换双鞋吧!”   那是一双戴兔耳朵的毛绒拖鞋,山上风大,何诗玥还穿着单薄的连衣裙,他又拿出准备好的一条披肩。   “你这样我会感动的。”何诗玥受宠若惊,围上披肩,脱下高跟鞋,把脚塞进拖鞋,“唔!太舒服了!知礼,你太好了!”   “是吗?”季知礼道,“如果我告诉你,你还能吃到脱油的烤鸡腿,和没有酒精的酒呢?”   何诗玥又惊又喜:“知己啊”   作为公众人物,她得时刻注意形象,体重是个过不去的门槛,平时的饮食严苛到残酷。就算跟别人应酬,也多是吃两口意思一下。   馋啊!她也想吃鸡腿啊!   两人又重回车里,季知礼特意让人做的低卡烤鸡腿,何诗玥吃得一脸满足。从挡风玻璃看去,远处的天空缀上了点点星光,静谧美好。   就算是低卡,何诗玥也吃得不多,很快就擦擦嘴,表示吃饱了。   “吃饱了?”季知礼温和地笑笑,说道,“吃饱了就说点正事吧,离开严文渊,行吗?”   “……”何诗玥沉默了。   她也不傻,季知礼接近他,肯定是有目的的。   可是,她跟季知礼明明只见过两面而已,她以为,季知礼不会这么早问她。   难道跟早上的照片有关?   季知礼还爱着严文渊?   何诗玥心头翻滚着怀疑,面上却不动声色。   她还不了解季知礼,跟季知礼的情感牌相比,当然还是严文渊的资金和人脉更实在。况且,最关键的是,她惹不起严文渊。   她今天为了义气答应季知礼,明天就会被严文渊封杀。   斟酌再三,何诗玥道:“对不起知礼,我跟严总的关系怎么结束,什么时候结束,不是我能选择的。”   季知礼凝视着何诗玥,半晌,点头表示理解:“我明白。”   送何诗玥回去后,原主就陷入了茫然:“你在何诗玥身上花了那么多钱,跟她拉近关系,就是为了让她离开文渊吗?现在是失败了吗?”   不等季知礼回答,原主自言自语道:“其实能理解,我在季家没有话语权,在严家也没话语权,不管是谁选,都会选文渊不选我。她没什么错,是我不够好,我……”   “打住!”季知礼哭笑不得的,“怎么还自责上了?你好不好,都不能成为别人伤害你的理由,严文渊如此,别人也如此,懂不懂?”   季知礼边开车,边跟原主说:“再说何诗玥怎么没错?是,她没背景没根基,往上爬不容易,咱们无权评论她的为人处世。但是有一点,在已知严文渊已婚,还跟严文渊保持不正当的关系,因此伤害到你的感情,这就是错,记住了吗?”   “……”原主被怼了一顿,半天才嗫嚅道,“谢谢你,我记住了。”   季知礼扬起唇角,目视前方道:“别灰心,明天就让他们见识一下,什么叫社会险恶。” 第9章   季知礼又出去玩儿了一晚上。   第二天早上他回家,一打开门,就被严文渊堵个正着。   “你还知道回来?!”严文渊语气不善,“季知礼,你昨天又干什么了!”   “什么叫又啊……”季知礼刚脱了一只鞋,严文渊已经冲到跟前,大力抓住他的手腕,直接把他拖到客厅,扔麻袋似的把他扔到沙发上。   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嗯?”严文渊欺身而上,彻底压制住季知礼,“是不是我太久不碰你,你在跟我抗议?”   “你是狗吗严文渊!”季知礼猛推严文渊,“别碰我!滚啊你!”   严文渊早上看到何诗玥和季知礼的照片上了热搜,差点气晕过去了。   季知礼跟何诗玥什么时候勾搭上的?   先是周骞,再是何诗玥,季知礼这是……   报复他吗?   这个臭小子,真是欠揍了!   严文渊心里翻滚着怒火,发现季知礼再次夜不归宿,这股火烧得更旺盛。   尤其是季知礼进门时那副纨绔不羁的模样,莫名撩得他按捺不住。   季知礼到底也是个大男人,激烈反抗之下,严文渊倒没那么容易得手,双方的动作逐渐演变成互搏。严文渊只想让季知礼听话,下手还没那么重,季知礼却下死手,为了脱困,狠狠在严文渊手臂咬了一口。   “季知礼!”严文渊吃痛放松,季知礼便泥鳅似的滑了出去,扶着沙发瞪他。   “叫你爸爸干嘛!”季知礼反唇相讥,“挖你鱼塘不乐意了是吗?活该!离婚听不懂吗?老子要跟你离婚!你再不同意,你那些情人,老子都给你撬过来!”   “胡闹!”严文渊还是企图去抓季知礼,边绕沙发边说,“咱们两个是利益共同体懂不懂?前后脚闹绯闻,还是跟同一个人,你想没想过后果?”   “这你应该去问何诗玥啊!”季知礼道,“你跟她见面被拍,我跟她见面也被拍,谁是既得利益者不是显而易见吗?你冲我发什么脾气!”   “……”严文渊不追了,狐疑地目光打量着季知礼,缓缓直起腰。   不得不承认,季知礼说得有道理。是他太过笃定何诗玥识相,才没怀疑过何诗玥。   可是,万一呢?   “从今天开始,你哪里也不许去!给我在家好好反省!”严文渊撂下一句话,转身上楼,进了书房。   “本来也不出去。”季知礼往厨房走,边走边吐槽,“我还要补觉呢。”   这会儿俩人不打架,管家和保姆才重新出来。   季知礼没理其他人,去厨房找吃的,填饱肚子,就回房间洗澡了。   书房里,严文渊正跟何诗玥通话。   “严总,不是我这边的问题,”何诗玥拼命跟严文渊解释,“新闻是昨天半夜发的,我们的公关从凌晨忙到现在,你相信我,抹黑您对工作室或者对我个人,都没有必要。”   “可你越界了。”严文渊冷冰冰地说,“我们到此为止吧。”   “严总,我真……”何诗玥的话没说话,严文渊挂了电话,没再给她辩解的机会。   接二连三的爆料,已经引起了他的警觉,这件事不管是不是何诗玥做的,他都不会留着何诗玥。   另一边,季知礼洗完澡吹完头发,没急着睡觉,还在刷手机。   “怎么办?”原主又担心了,“严文渊这次得动真格的了!”   季知礼无所畏惧:“问题不大,还能苟。”   “……”原主仿佛习惯了季知礼的淡定,问,“你不睡觉,是要干什么?”   不等季知礼回答,手机屏幕一亮,继而响起了来电铃声。   “等这个!”季知礼欢快地点击接通,表情随即一变,纠结又委屈地说:“姐,对不起,我好像闯祸了。”   严文渊身份不一般,他自己被人爆料出轨,只要锤不硬,几乎没有影响。但季知礼作为配偶,连着两次上热搜,这回还跟严文渊前后脚,已经是丑闻的前兆,关系到两家的声誉。   问题说大就大,但也不是不能解决。   “你们啊,”季琳叹气,“你跟严文渊到底怎么回事?你跟我说句实话,你,或者他,到底有没有出轨?”   “姐……”季知礼的声音半是推拒,半是犹豫,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,终于说道,“我就是想跟那个何诗玥说清楚,让她离开文渊。”   “你呀。”季琳听上去并不责怪季知礼,反而像在心疼。   季知礼勾了勾唇,还是软软地问:“怎么办啊姐姐,我好像给你们添麻烦了,爸爸很生气吧。”   “算了你别管了,”季琳不会安慰人,说的话却很靠谱,“家里会帮你处理的。”   “谢谢姐姐!”季知礼立马明媚,“姐姐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!”   他的声音条件不错,清朗悦耳,很有情绪传染力。   “都多大了,还撒娇。”   季琳的尾音像带了笑,挂了电话,季知礼也笑起来。   原主仿佛受到冲击,颤巍巍地问:“……姐姐会来救我们吗?”   “那倒不会。”季知礼钻进被窝,闭上眼睛道,“来救我们的,应该是另一个人。”   季知礼过起了家里蹲的生活。   别墅里那些npc,平时静悄悄地像不存在,但是只要季知礼靠近门口,他们就会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,阻止季知礼出门。   他的车钥匙不见了,手机也没有网,完全跟外界断了联系。唯一跟他说话的,就是原主。   不过季知礼镇定自若,原主也不慌了,每天练练舞,看看电视,早睡早起,特别健康。   第三天下午,严文渊出现在别墅。   季知礼正在压腿,严文渊黑着脸道:“换身衣服,跟我走。”   “不去。”季知礼不理严文渊,换了个方向继续压。   严文渊身后还站了两个神情肃穆的陌生人,季知礼看见了,也同样不理。   “……”严文渊神色复杂,跟那两位陌生人对视一眼,居然好脾气地给季知礼解释,“是小叔找我们。”   小叔是唯一能管得住严文渊的人,这个原主也知道。季知礼关了音乐,从善如流道:“等我一下,我去洗个澡。”   跟严文渊擦肩而过时,原主问季知礼:“你是不是知道小叔要来?”   季知礼笑而不语,回了房间。   他们是坐私人飞机走的。   小叔的属下一直不说话,直接把他们带上一座小岛。岛上只有一座别墅,npc们各司其职,还有一伙面相凶狠的人,虎视眈眈地盯着严文渊和季知礼,由远至近走到门口。   大门缓缓从内打开。   季知礼可算有点活在书里的感觉,毕竟他在原来的世界,出门可不带这么多保镖。   “少爷。”门内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女人,大概是严肃惯了,看起来十分刻板。她朝两人微微欠身,波澜不惊道,“先生在餐厅等你们。”   到了这儿,严文渊成了“少爷”,小叔才是“先生”。   “知道了。”严文渊连个正眼都没给对方,轻车熟路地往餐厅走。季知礼礼貌地对女人笑笑,跟上严文渊的脚步。   餐厅的门,随着严文渊的接近,也被打开了。   “小叔!”严文渊率先踏入餐厅,他的声音明快,就像见到了久违的好友。   季知礼随后进入,视线略过沉默列队的两排保镖,才落到小叔身上。   哦豁!   季知礼挑眉。   长长的欧式餐桌,严怿坐在主位。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,端正的坐姿,远远看去,跟周遭华丽的陈设,形成一幅宁静优美古画。   “来,坐吧。”严怿动了动,用眼神示意严文渊坐在他左侧。   随后,他跟季知礼对视,瞄了一下右侧。   两人相继入座,季知礼虽然用眼神拼命跟严怿对暗号,但严怿看不出来似的,完全不接他的茬。   严怿只是挂着浅浅的笑,在他们落座后,慢条斯理地问:“知道我让你们来,干什么吗?”   季知礼自己都觉得自己眼睛亮了,不愧是让渣攻惦记的白月光!这不怒自威的气场!把渣攻都盖住了!   严怿的视线在严文渊的身上,因此,季知礼也跟着看向严文渊。   严文渊凝视着严怿,严怿的目光不躲不闪,让严文渊逐渐自惭形秽起来。他垂眸错开视线,语气完全没有平时的高高在上:“我们给家族丢脸了。”   “从今天开始,你们就待在岛上。”严怿的声音还是没有起伏,听着却让人紧张,“你们的所作所为,在让整个家族蒙羞。我希望未来几天,你们在这里好好反省。回去以后,和好如初。”   “我知道错了,小叔,”严文渊乖得像小学生,“我一定洗心革面,重新做人。”   严怿满意颔首,看向季知礼。   季知礼抬起胳膊往桌子上一靠,支着脑袋跟严怿对视,轻佻地挑眉笑道:“跟谁和好?你吗?”   从外表到言行举止,严怿都符合季知礼的审美。不管严文渊跟严怿之间有什么纠葛,在季知礼眼里,严怿也只是个男人罢了。   严文渊刚还痛定思痛的表情顿时变了,剑眉一拧就发火:“季知礼!”   “好久不见,跟小叔叙叙旧怎么了?”季知礼大言不惭地继续气严文渊,“不要这么小心眼。”   碍于严怿在场,严文渊狠狠瞪了季知礼一眼。   严怿随之站了起来。   “晚餐后,你们就回房间思过吧。”说着,严怿走出座位。   严文渊也急忙起身:“小叔!我还是先把事情处理完再……”   “不用,”严怿淡然打断严文渊,拍了拍严文渊的肩,“这件事,我来处理。”   两人站在一起,季知礼才发现,严怿跟严文渊身高竟然相差无几,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,比严文渊更甚。   严怿的掌心有不容置疑的力道,严文渊愣住,严怿已经迈步走向门外。   保镖们跟着严怿,很快消失在门口。餐厅只剩帮佣,忙着给留下的两人端晚餐。   季知礼看到严文渊眼中闪过落寞,他悠然自得地喝了口红酒,着手切牛排。   鲜嫩的牛肉入口即化,吃到第三块,严文渊出声了:“不要打小叔的主意。”   季知礼抬眸看向严文渊。   严文渊也朝他看来。   两人中间隔着各种菜式,在季知礼的注视下,严文渊补充:“他没你想得那么简单,离他远点。”   季知礼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严文渊如此平心静气了,不过他并不因此对严文渊改观,张嘴就调侃:“怎么?怕我抢你小叔?你喜欢小叔?”   “你!”严文渊果然又生气了,“你就不知好歹吧!”   “哈哈哈!”季知礼笑起来,“差点忘了说,你那又是冻结我账号,又是禁我足的手段,是跟小叔学的啊?哈哈哈,这叫什么,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!现在你也被禁足了!哈哈哈哈!”   “……”严文渊愤然起身,彻底被季知礼气饱了。   成功把严文渊气走,餐厅就只剩下季知礼。   季知礼既来之则安之,继续享用他的晚餐。   “原来不是哥哥,是叔叔啊。”他自言自语似地嘀咕,“我第一天来的时候,怎么不提醒我?”   那时,原主明明也在啊。 第10章   “……”原主没有回答季知礼。   “我初来乍到,你有所防备,正常。”季知礼善解人意道,“我理解。”   “不是的!”原主见季知礼误会,急切地解释道,“我那天……根本没认出小叔,我只见过他一次,在我们婚礼上。而且我当时还懵着,分不清眼前的状况。”   他跟季知礼差不多,也是一觉醒来回到从前,而且还失去了身体的支配权。   他没季知礼那么轻松,刚开始的几天还处于茫然中。   季知礼:“好吧,原谅你了。”   原主:“……”   果然刚才不是真的理解。   季知礼想了想,觉得应该给原主打预防针:“严文渊喜欢严怿,你知道吗?”   原主:!   他当然不知道!   严文渊没胃口吃晚餐,离开餐厅后,他就径直去书房找严怿。   严怿果然在那里。   门口的保镖像两个门神,一开始拦着严文渊不让进,还是严怿听到动静,吩咐保镖放行。   “小叔。”严文渊踩着书房软软的地毯进门,身后门被关上。   “怎么了?”严怿从电脑屏幕后抬眸。   “没怎么,”严文渊肃然道,“就是好久没跟小叔见面了,我们也好久没有聊聊了。”   严怿盯着严文渊,几秒后,说道:“坐吧。”   严文渊的表情明显暖了几分。   可他没高兴多久,刚在严怿对面的沙发椅坐下,严怿就说:“跟季知礼好好相处,当初不是你非要跟他结婚的吗。”   严文渊哑然。   季知礼太难追了,他那时就喜欢季知礼那股不搭理人的劲儿,越不搭理他,他越有征服欲,最后不惜以婚姻为代价,也要把季知礼拿下。   严文渊凝视着严怿。   他是看着严怿的背影长大的。从小,他就希望自己快快长大,变得比严怿更优秀。日积月累的追逐中,他对严怿的情感,也悄悄发生了变化。平时见不到还好,这会儿见着人,心里总觉得痒痒。   他不想只跟严怿是亲属。   而且严怿本来也不是他亲属。   “是他不想好。”严文渊看着严怿说,“大不了,离婚就是了。”   “你多大了?过家家呢吗?”严怿表情森严,甚至皱起了眉,“婚姻不是儿戏,你得负起责任。”   “小叔,”严文渊苦笑一声,“你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?我结婚以后,你甚至都很少露面了。为什么?”   隐秘而不可言说的情愫,随着一句暧昧出了口,严文渊大概能猜到严怿的反应,可他还是莫名有些期待。   结果令他失望,严怿跟他预料中一样,冷淡地看了他一眼。   “忙。”严怿真是只投来一眼,继而面无表情地再次看向屏幕,“没什么事先出去吧,回房间思过。”   严文渊笑得颇有有内涵,边起身边说:“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,你怎么还像对小孩子一样对我。”   “嗯,”严怿道,“再多一句废话,抄家训。”   “……”严文渊摇摇头,闭上嘴转身往外走。   只不过转身那一刻,他的笑容立马冷了下来。   严怿大权在握,他现在还被掣肘。不过用不了多久,整个严家都会真真正正握在他手上。   到那时,就该严怿听他的话了。   出门的那一刻,严文渊连把严怿关在哪都想好了。   季知礼楼上楼下逛了一大圈,又去外面看了看。   原主得知严文渊喜欢严怿,受到了极大打击,让季知礼也跟着沮丧好久。   好在临睡前,原主慢慢接受了现实。   “如果他真正喜欢的人是小叔,为什么当初追我呢?”原主唯一想不通的是,“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呢?”   季知礼还来不及回答,严文渊开门进来了。   “???”季知礼刚洗完澡,当即戒备起来,“你走错门了吧?”   “没错。”严文渊宾至如归,脱掉外套道,“这几天我都要跟你在一起。满意了吗?”   季知礼马上明白了。   应该是小叔安排的。  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:“不满意,请严总自觉睡地板。”   “凭什么我睡地板?”严文渊摘下腕表,正在解衬衫扣子,“你不会还没闹够吧?都把小叔惊动了,亲自来管咱们的闲事,你差不多应该消气了吧。实在不行装几天,回去了你再折腾。”   “……”季知礼真有点生气了。   他来来回回提了好几次离婚,可严文渊像听不懂似的,总以为他在闹脾气,根本没把他当回事。   严文渊太自大了,自大到根本不把季知礼要离婚当回事。   季知礼想了想,笑道:“你喜欢小叔的事,小叔知道吗?”   果然,严文渊瞬间变脸。   “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。”严文渊面露讥诮,抬脚走向浴室。   “是不是胡说,你心里清楚,我心里也清楚。”季知礼踩到严文渊的尾巴,不仅不松开,还要在尾巴尖儿上捻一捻,“其实我理解你,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,特痛苦,特煎熬吧。”   “有病。”严文渊又想打季知礼,他准备无视季知礼,打开浴室门。   季知礼却往严文渊面前一挡,背靠门框,挡住了严文渊的路。   他抬起头,继续刺激严文渊:“本来呢,如果你跟我各玩各的,互不干涉,我也懒得管你喜欢谁。但是你这人太双标了,你可以绿我,却不允许我绿你,这就不公平了。”   被季知礼明亮狡黠的狐狸眼盯着,严文渊不急反笑,配合季知礼道: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   “简单。”季知礼揉搓着严文渊的衣领,慢条斯理地说,“我帮你撮合你跟严怿,你放我自由,如何?”   “呵。”严文渊嗤笑。   然后推开了季知礼。   严文渊进了浴室,很快,哗哗的水声响起。原主焦虑了:“他还是不肯离婚,怎么办?你刚才是故意气他,还是真的要撮合他们?”   季知礼顾不上回答问题,转身开始叠被子,把被子折成一团抱起来,顺便拿了枕头。原主见状,又问他:“你干嘛去?外面冷呀!”   “跑啊!”季知礼打开门,门外不算黑,暗黄的壁灯亮着,让人能看得清路。   他可不想跟严文渊同床共枕培养感情,既然在严文渊心里种下种子,总得给点时间生根吧。   这么大的别墅,他还找不着其他地方睡觉?   天刚亮,严怿就起床了。   长期自律的生活,让他生物钟非常固定。洗漱完后,他穿戴整齐,打开了门。   然后一下绊了脚。   “???”严怿一低头,看到地上一团白色的茧。   严怿已经把保镖们撤到外面巡逻,别墅里只有他们仨。严文渊早上会先去运动,而且也不可能睡在他门口。那么地上这个,肯定是季知礼了。   正在犹豫要不要直接走掉,茧动了。   白色羽绒被一端,冒出一个脑袋。   “早啊。”季知礼困得勉强睁开眼,仰头对严怿笑,“哥哥起这么早呀。”   严怿:“……”   “呀,不对。”季知礼自己先改口,头一歪道,“是叔叔呀。”   “……”严怿怀疑,季知礼马上就要问他为什么不回信息了,于是他提前开口,“怎么睡走廊?跟文渊吵架了?”   季知礼:“那倒没有。”   走廊里也有地毯,倒是不冷。可到底还是硬,季知礼睡得浑身不舒服,也不赖床了,痛痛快快地整个人钻出被子。   “我就是不想跟他一个房间。”季知礼穿着睡衣,看起来十分单薄。他搓了下胳膊,乖巧蹲地上叠被,“没事的叔叔,我睡地板就行,只要不跟他一起,我睡哪都行。”   严怿:“???”   睡我门口叫睡哪都行?   他刚要说话,严文渊从走廊一边先出声:“季知礼!你干嘛呢!”   想到饭桌上季知礼就对严怿媚笑,严文渊顿时觉得季知礼又来折腾严怿。   “小叔,”季知礼不搭理严文渊,反而抬起脸,委屈巴巴地对严怿说,“你看他,当你面都这么凶,你不在的时候,他对我可不好了。”   “你还告状?!”严文渊走近了,看着季知礼抱着被子起身,不可思议道,“你昨晚去哪睡了?你不会……?”   他震惊地看向严怿,以为季知礼来睡严怿房间。   “他睡地上了。”严怿无奈,只好解释,并且迫不得已地调节,“两个人在一起别总吵架,你对知礼态度好一点。”   “他那是装的!”严文渊老大不乐意地去抓季知礼,“别闹了,跟我回去。”   “你竟然想动手!”季知礼往严文渊背后一缩,“我才不走,从今天开始,我就跟着小叔了!”   严文渊青筋直跳,不懂季知礼又要作什么妖。   “好了。”还是严怿先发话,“你们两个是小学生吗?知礼回去换衣服,下楼吃早餐。”   “小叔!”季知礼却一下抓住严怿的衬衫。   严怿莫名回头,在严文渊喷火的目光中,可怜兮兮地说:“小叔,晚上我还睡你门口,行吗?”   “季知礼你要点脸吧!”严文渊疯了,他第一次发现季知礼这么能演,怎么不去当演员。   严怿则头疼了,他知道季知礼在装,可是如果拆穿季知礼,这孩子恐怕有更让人无语的行动。他甚至开始怀疑,不该插手严文渊的家事。   于是他只好退一步道:“晚上我让人再准备一个卧室。”   “小叔最好了!”季知礼笑容灿烂,得逞后还对严文渊扬了扬下巴,“你跟小叔学着点儿!”   “……”严文渊觉得,他真的快忍不住打季知礼了。 第11章   接下去的日子,三个人开启了奇葩的共处生活。   严怿的初衷,是有他在,严文渊不敢出格,能和季知礼多些时间相处,消除隔阂,促进感情。可现实是,他的存在,反而成了两人争端的□□,季知礼晨昏定省地来找自己,从早到晚地缠着自己。   严怿长这么大,还没被人这么黏过。   正因为季知礼的行为,严文渊也变得整天在他眼前出现,季知礼“叔叔”“叔叔”得叫,严文渊越发维持不住稳重,变得像个护食的小狼狗,跟季知礼吵得不可开交,让严怿头疼不已。   比如现在。   “叔叔,你吃肉呀。”季知礼给严怿夹了菜。   严文渊立马不乐意:“小叔不爱吃肉。”   “你怎么知道不爱吃?”季知礼道,“你都多长时间不跟小叔一起生活了,口味变了也说不定。”   这话就像戳到严文渊痛处,严文渊立马看向严怿。   严怿:“……”   所以他是变了,还是没变?   “文渊,”严怿淡定开口,“今天知礼练功,你陪他一起吧。”   “不用吧!”严文渊极度不情愿,“咱们还有远程会议……”   “开会有小叔在就够了,”季知礼幸灾乐祸,“你陪我运动运动,省着发胖。”   严文渊狠狠瞪了季知礼一眼,到底没反驳。   季知礼练功时,严文渊真的来了。   不用上班的严文渊,不再每天西装革履,而是一身运动服,显得年轻了很多。   他来是来了,却并不打算跟季知礼交流,而是靠墙坐在地板上玩游戏机。   “喂!”季知礼主动说道,“小叔让你来运动的,你干嘛呢。”   严文渊纹丝不动,只是抬眸扫了季知礼一眼,“你配合点,别整天跟我作对,咱们还能快点出去。”   季知礼抻着腿,云淡风轻道:“让你说的,好像咱们在这儿坐牢似的。我觉得挺好啊,平时大家都那么忙,很少能聚一聚,你也很久没有陪过我了吧。”   严文渊再次看向季知礼。   季知礼在镜子里跟严文渊对视,狐狸眼一弯,笑起来:“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?我想跟你离婚,不代表我不爱你了。”   他们之间,真的好久好久没说“爱”了。   严文渊不自在地错开视线。   他从未有过愧疚的感觉,此刻,却让他不知如何面对季知礼直白的目光。   季知礼还是挂着笑,转身走到严文渊身边,轻轻踢了一下严文渊的腿:“起来起来,跟我一起锻炼。”   “我又不跳舞。”严文渊没那么冷漠了,只是还在抗拒,“你快练吧。”   “一起练才好玩儿啊。”季知礼弯腰去拉严文渊,“来嘛来嘛!”   严文渊力气比季知礼大,真心抗拒的话,季知礼也拉不动。但他还是顺着季知礼的力道起身,半推半就道,“真能折腾。”   “嘿嘿。”季知礼笑得灿烂,两人并排站在镜子前,季知礼放开严文渊,“你跟着我做动作就行,很简单的哈。”   “嗯。”严文渊虽然不情愿,却还是学着季知礼的样子,抬起了胳膊。   季知礼高兴的样子很好看,严文渊想,他偶尔,也应该宠一宠对方。   十分钟后,严文渊收回刚才的想法。   “你骨头里装钢板了?”季知礼拍了拍严文渊的腰,十分挑剔道,“看你硬的,腰都弯不下!”   “我一大男人,硬不是正常吗!”严文渊又压不住火了,“你当我是你啊?!”   季知礼从小练舞,他又不练,怎么比?   “你还凶!”季知礼眼睛一瞪,“你等着!”   严文渊:“……”   不等他拦,季知礼已经跑了出去,而且蹬蹬蹬地跑上楼,边跑边喊:“小叔!严文渊他又欺负我!”   远在书房的严怿,虽然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喊声,仍旧太阳穴一跳。   “季知礼!”严文渊的吼声随后传来,“你幼稚不幼稚!”   很快,书房门被打开,季知礼跑了进来。   “叔叔!”季知礼道,“严文渊说我不是男人!”   “我没说!”严文渊随之进门,气得咬牙切齿,“你还跑!”   “不跑让你抓吗?”季知礼呲溜一下就钻到严怿身后,严文渊胳膊再长,却还顾忌着严怿,怎么也抓不到季知礼。   严怿无奈扶额,终于祭出大招。   “你们两个,”他沉声开口,“去抄家训。”   季知礼:???   严文渊:!   严怿被吵成这样,仍旧斯文温和,只是语气不容置疑:“抄到能和平相处为止,老李派人监督。”   老李是严怿身边保镖的头目,他正好在书房。   “小叔……?”季知礼不知道家训是什么,又不能问原主,刚开口,视线就被老李那伟岸的身躯挡住了。   “季先生,”老李声如洪钟,“请。”   对方可比严文渊看着吓人多了,季知礼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,跟严文渊一同走出书房。   下了楼,有其他人给他们找纸笔,季知礼好奇,只能问严文渊:“家训是什么?”   严文渊不耐烦道:“我爷爷的爷爷写给子孙的信,让后辈们相敬互扶,家族长盛不衰之类的……”   说到这儿,严文渊气不顺,阴阳怪气地补充:“我高中以后就没再抄过那玩意儿了,谢谢你了,给我温习的机会。”   “不客气,小事儿。”季知礼顺着严文渊说,“温故而知新嘛。”   严文渊:“……”   之后的几天,季知礼和严文渊,在抄家训中度过,别墅回归平静。   但是岛上岁月静好,外面却风云诡谲。严家两位当家都不在,到底不是办法。   季知礼没网,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。只知道严文渊跟严怿开了一天的会,当天晚上,严文渊正儿八经地来找他。   还拎了两只高脚杯。   季知礼戒备地堵着门口:“严总这么晚来,有何贵干啊?”   “明天我有事离岛,最后一个晚上,聊聊?”严文渊晃了晃手里的红酒。   严文渊找他聊天,真新鲜。   季知礼考虑了两秒,侧身让严文渊进屋。   严文渊记不得上一次心平气和跟季知礼聊天是什么时候,他进屋就倒了酒,递给季知礼一杯,然后坐在沙发上。   “严总想聊什么?”季知礼接过酒杯,晃着杯子却没喝。   严文渊自己喝了一口:“明天我带不走你。”   “我本来也不想走。”季知礼这才抿了一小口。   “这段时间,我想了很多。”严文渊主动剖析起自己,“是我一直忽视了你的感受,才让你做出这么多看起来过分的事,我应该跟你道歉,对不起。”   季知礼只觉心里一堵。   道歉对原主来说并没有多少慰藉,可乍一听到,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难受。   季知礼不说话,严文渊就继续说:“我知道你故意缠着小叔是想气我,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,小叔那个人不简单,他以前……算了,我不吓唬你。但是你记着,严家现在还在他手里,一旦你招惹到他,就算是我,也可能保不了你。”   严文渊凝视着季知礼,面沉似水,目光如海。   季知礼差点就信了。   想到严怿最后把家产拱手相让,严文渊却还在这里小人之心,季知礼便生硬道:“不用你操心,我有数。”   “嗯。”严文渊破天荒地笑了,用哄人的语气说,“我会尽快来接你,别害怕。”   “快什么快,”季知礼忍不住讥讽,“回去你就能找你那些小情人了,哪还想得起我。”   严文渊笑容更深,喝光了杯子里的酒,带着笑意说:“我谁都不找,毕竟,怕你再挖我鱼塘。”   他没告诉季知礼,严怿有个前任,本来也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,不知怎么得罪了严怿,被严怿整得很惨,手段之残忍,连他都为之唏嘘。   他不在的日子,季知礼如果还不知收敛,就让小叔收拾一下吧。到时候,季知礼就知道还是他好。   季知礼不清楚严文渊的想法,但是既然气氛这么好,他便旧事重提:“说真的,文渊。”   他也用真挚的目光看着严文渊:“如果你喜欢他,追就是了,反正你们也没有血缘关系。我相信以你的优秀,他不会不动心。”   严文渊沉默片刻,还是低头倒酒,避开了这个话题:“以后不要再这么说了,对谁都不好。”   隔日一早,在飞机的轰鸣声中,严文渊离岛。   少了个人的餐厅,显得格外冷清。严怿静静地吃着自己的早餐,脑海中浮现严文渊临行前的嘱咐:“小叔你帮我给知礼好好疏导一下心理吧,其实他就是想不开,我已经知道错了,以后不会再让他难受了。”   严怿又不是心理医生,他能怎么疏导。严文渊在公司找了个漏洞回去,无非就是怕他们在岛上这些天,他趁机巩固势力。   思绪顺势拐到工作上,严怿没注意到,对面的季知礼一直在观察自己。   所以季知礼突然出声时,惊了他一下。   季知礼说:“叔叔,你加了我好友,却从不回复我,是不是在钓我啊?”   “……”严怿应声抬眸,再次看到了季知礼挑眉媚笑的表情。 第12章   季知礼故意绕着严怿打转,只是为了气严文渊,不是真的要出轨,尽管严怿很符合他的审美,可是多看看就好了,不一定非要吃下去。   于是没等严怿反应,他就笑笑,说:“之前没认出你,小叔别怪我啊,就当之前我什么都没说吧!”   乌龙事件不必纠缠,坦然聊开,总比藏着掖着,像守着个秘密似的好。严怿对季知礼的小聪明本来就比较包容,现在又见识到季知礼的通透,心里不免对其产生好感,顺应着点点头:“好。”   季知礼嘿嘿一乐,充分发扬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本事:“那小叔,吃完饭我们出去散步吧?来这么多天我都没出去,身上快长蘑菇了。”   “……”   严文渊不在,季知礼终于舒服了。   跟严文渊相比,严怿好相处多了。也许是本身对严怿有好感,季知礼跟严怿并肩在海边散步时,吹着海风,晒着太阳,整个人都放松下来,无比惬意。   他倒是完全没有初次跟严怿单独相处的局促感,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,他递给严怿一颗糖:“小叔,吃糖吗?”   严怿看了看季知礼手心的糖果,笑着摇摇头:“不吃,你吃吧。”   季知礼没客套,打开包装,把糖块扔进自己嘴里。果香弥漫,他跟严怿也破除了生疏,主动找话题道:“小叔,你平时一个人住啊?”   严怿的鼻端又萦绕起熟悉的香味,他也没有在严文渊面前那么严厉了,语气变得十分和蔼:“是啊,文渊妈妈早逝,爸爸一直在疗养,文渊也不喜欢住老宅,所以我就一个人住。”   季知礼不知道老宅在哪里,他仔细想想,发现他知道的信息都来自于原著,没有原主的记忆部分。   于是他对严怿更好奇了:“那可太无聊了。以后我出去玩儿叫你,你就不用连去酒吧都是一个人。”   严怿没想到季知礼这么说,他不禁莞尔,把话题来回正路:“你可以找文渊跟你一起。”   “他?”季知礼不屑道,“他的饭局可多了去了,轮不上我。”   严怿还是笑,走了几步,才接着说:“其实这几天,根据我的观察,文渊跟你在一起,比以前快乐多了。”   “天天折磨我,能不快乐么?!”季知礼“嗖”得转身,改为跟严怿面对面倒着走,边走边告状,“你都不知道他怎么对我!他扣我生活费,不让我出去玩儿,动不动就把我关小黑屋,你说他是不是法西斯?他根本不把我当人,我跟他在一起,既不平等,也得不到尊重!”   严怿听得很认真,点点头道:“他确实太过分了。”   “所以啊,”季知礼说道,“我是真的跟他过不下去,想跟他离婚。小叔,你帮帮我呗。”   “小心看路。”严怿没急着接话,提醒季知礼看路后,季知礼转过身,再次跟他肩并肩地走。考虑了几秒,严怿才说:“以咱们两家现在的局面,你们俩离婚,是一件百害无一利的事。”   “怎么无一利,我利啊!”季知礼揣着明白装糊涂,“是他背叛婚姻在先,难道让我这绿帽子一辈子戴下去?”   严怿推了下眼镜。   他可不觉得季知礼是单纯在跟他抱怨,于他而言,暂时稳住大局更重要。他点头表示理解:“文渊确实对不住你,不过他本性不坏,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共渡难关,携手走下去。”   “小叔,”季知礼见严怿跟自己打太极,索性试探道,“文渊心里其实有人。他干这么多荒唐事,包括跟我结婚,都跟那个人有关。你知道是谁吗?”   严怿瞥了季知礼一眼。   一瞬间,他以为季知礼知道了什么。   然而季知礼看向他的目光,清澈明朗,不掺一点杂质。   他当自己想多,摇了摇头道:“没听他说起过,是谁?”   季知礼也摇头,心里嘲笑严文渊。   敢情暗恋得千辛万苦,对方还一无所觉。   严怿见季知礼笑而不语,以为季知礼在伤感,毕竟是季家的少爷,他干脆安抚道:“回去我给你钱,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,不用跟文渊说。”   季知礼:!   还有这种好事儿?   “我想开个工作室,”季知礼说道,“我还想继续跳舞。”   “可以。”严怿看到季知礼眼睛亮了,证明这钱花得值,“回去我先给你一笔钱,如果不够,你再跟我要。”   变相地给季知礼找点事情做,两个人就不会隔三差五地吵架了吧。   “小叔真棒!”季知礼笑逐颜开,“等我重新登台,请你来当观众。”   “荣幸之至。”严怿也笑。   看起来,问题解决了。   季知礼也没在岛上待很久。   隔天一早,季琳联系了严怿,质问他到底要把季知礼扣留多久,严怿没说什么,通知季知礼返程。   拿回手机,有了网络,季知礼只觉回到了人间。   开机后,季知礼受到了的短信轰炸。   他大概地扫了一眼,大部分都是狐朋狗友找他聚会的,再有就是周骞跟他汇报跟公司签约后的情况。   除此之外,他还收到了何诗玥的求助。   自从严文渊跟何诗玥分手后,何诗玥的日子便日渐难过。不知怎么,她得罪严文渊的消息不胫而走,正在谈的合作相继没了下文,手里原有的资源也逐步被公司暂停,她感觉到事业正在受创,无奈之下,就想跟严文渊求情。   可严文渊是不会理她的。   她只好找季知礼。   季知礼电话打不通,何诗玥就发信息,发了很多情真意切的话,季知礼看了,关闭了屏幕。   “你不回复吗?”原主问。   他总觉得,季知礼不是见死不救的人。   “啊,你提醒我了。”季知礼重新打开屏幕,翻到季琳的电话。   季琳刚一接通,季知礼马上甜兮兮地叫:“姐姐,我出来啦!”   “……呵。”季琳嗤笑一声,“什么出来了,说的好像你蹲监狱了似的。”   “嗐,差不多。”季知礼道,“姐姐,谢谢你啊,让我重获自由!可惜岛上没什么可以拿的,想给你带点礼物都找不到。”   季琳还是在严文渊那旁敲侧击知道季知礼下落的,严文渊还说季知礼在跟严怿学规矩。学什么规矩?就算结婚了,季知礼也是季家的人,轮得着严家教规矩?   季琳没这么说,面对季知礼的聒噪,她只是淡然道:“用不着,有空多回家看看。”   人啊,年纪大了就念及骨肉亲情。季绍东以前不喜欢季知礼,跟季知礼感情浅淡。可现在老了,三不五时地还会提起季知礼。季琳想着,毕竟是一家人,走动走动,总有好处。   “好啊!”季知礼从善如流,当即答应了,“今晚我就回家看看爸!”   季知礼准备晚上回季家吃晚饭。这是个在季家重新扎根的机会,他要好好表现,于是去买了一大堆礼品,打算晚上带去。   这期间,他还联系了几个设计师,着手设计舞台服。   计划得太好,以至于周骞队友打电话来时,他声音都透着愉快:“喂?”   “季哥,唔,”队友支支吾吾地,断断续续道,“你在忙吗?打扰你了吗?”   “没有,说吧。”季知礼感觉对方有事,便把注意力集中在听筒上。   “唔,其实,就是想请你帮个小忙。”对方似乎很不好意思,“这几天王总找骞哥好几次,骞哥不让我们跟你说,但是……反正,今天晚上王总又找骞哥去个什么饭局,骞哥之前每次去都喝不少,你看你能不能跟王总说说……”   对方没有明说的部分,季知礼都明白,因此才隐隐动了气。   周骞给他发的信息倒是说他们一切安好,原来还有陪酒的事?   “他们今晚去哪应酬,知道吗?”季知礼说,“地址发给我。”   “知道知道,我现在就发。”   队友挂了电话,季知礼很快就收到了地址。他先给季琳打电话,说一声今晚不能回家,然后又给周骞打电话,问周骞在干什么。   “我最近在录歌,”周骞的声音听不出一点异常,“那天演出也挺成功的,想找你来看,但你电话关机了。”   “哦,我闭关来着。”季知礼也把情绪隐藏,拉家常似的问,“这不刚出关么,今晚一起吃饭啊?”   “我……”周骞顿了一下,还是隐瞒道,“我今晚有事,明天吧。”   “行。”季知礼没坚持,周骞那脾气,他是劝不动的。晚上他必须亲自到场,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。 第13章   包间里,大大的圆桌坐满了人,周骞坐在王总身边,努力装出合群的样子。   季知礼的搭桥,让他顺利成立了一家工作室,也跟一家大公司签了合作合同,合同条件优越,帮他解决了很多难题,免除他在严文渊那受辱。季知礼已经帮了他大忙,而他没什么可回报的,当王总让他帮忙应酬时,他就同意了。   酒桌也是扩展人脉的途径之一,既然要在圈子里混下去,他想试一试。很奇怪,他以前那么清高,对应酬不齿也不屑。而现在,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成长的机会。   他觉得自己太弱了,他迫切地想要强大,强大到能跟站在季知礼身边,保护季知礼。   “哎呀,还是王总有面子,我们平时约周骞都约不到呢!”有人cue到周骞,打断了周骞的思路。   王总笑容可掬,端着酒杯道:“这是成荣文化的张总,对市场预判很厉害,经他手的剧没有扑的,快,跟张总喝一杯。”   周骞勾唇,听话地端杯:“张总,我敬您。”   说着,他就要干杯。   “嘭!”   门开的声音,打断了门内一派和谐。桌上的人集体看向门口,只见一个极漂亮的年轻男人走进来。   男人长了一双狐狸眼,戴着明晃晃的耳环,装饰镜框的链子垂在胸前,也亮闪闪的,仿佛整个人都跟着发光。   哪怕是以英俊著称的周骞,似乎也被那光芒掩盖了。   “王总啊,”季知礼笑眯眯地开口,“请客怎么不叫我一声?”   “哎哟!这不是季少吗!”王总立马反应过来,满脸堆笑地站起来,“我介绍一下啊,这是季家的二公子,严氏严总的家属啊!”   “啊,季少!”众人如梦初醒,纷纷跟季知礼打招呼。   季知礼挨个儿跟众人打了招呼,知道的不知道的,这下子全认识了。   之后,季知礼来到王总和周骞中间。   “来来来,季少坐我旁边。”王总这么一说,周骞就起身给季知礼让座。   可他刚起来一下,季知礼直接把他按回了座位。   “内个谁,”季知礼坐到王总的位置上,使唤王总的助理道,“赶紧给王总加把椅子啊!”   王总:“……”   酒局的风向由此改变,季知礼拿到主动权,笑盈盈地从周骞手里拿走了酒杯:“刚才我们小骞要敬谁?”   周骞手心一空,意识到季知礼要替他挡酒,他当即想夺回酒杯。   可他刚要开口,季知礼带着香味的巴掌就捂住了他的嘴。同时,一颗硬糖顺着他开启的唇缝滑进嘴里。   熟悉的果香扩散开来,好甜。   一系列的动作,让酒桌上的其他人脸色微妙,张总被晾在一边,开始不太高兴:“季少还想替周骞喝吗?”   “嗐,怎么叫替呢,”季知礼道,“小骞不能喝酒,他那嗓子还得留着给我们赚钱呢。张总想喝,我陪你喝呀。”   季知礼喝了一口,不等张总说话,拉起旁边的王总:“王总也陪你喝!今天,一定,喝到大家尽兴!”   到了这会儿,王总也看出季知礼是冲着周骞来的了。虽然心中有火,也只能按捺着打圆场:“对,咱们喝,周骞那嗓子得好好保护,指着他赚钱呢。”   到酒局结束,周骞再没碰到过酒杯。   为了嘴里的糖,他连饭菜都很少吃。季知礼喝了不少,出门的时候,他一直注意着季知礼,防止季知礼摔倒。   餐厅门口,众人散去。   他们跟王总落在最后,人走光了,王总才拉下脸:“季少,今天不给我面子。”   “嗯?”季知礼虽然还挂着笑,眼神却顿时冷了,“难道不是王总先不给我面子吗?”   看到王总的表情浮起怒气,周骞急忙解释:“我是自愿跟王总来的,不是……”   “你闭嘴!”季知礼第一次呵斥周骞,严厉地瞪了周骞一眼,“等会儿我再收拾你。”   周骞立马不敢出声,王总的脸也跟着绿了。   随后,王总讥笑一声。   “年轻人总是心高气傲,”他阴阳怪气道,“以后遇到麻烦,不是还得找我。”   “将来的事,将来再说。”季知礼笑里藏刀,“谁找谁,还不一定呢。”   “啧,随便你吧。”王总说不过季知礼,也不想真得罪季家和严家,他撂下一句话,坐上车走了。   王总的车扬长而去,来接周骞的队友才把车开到门口。   “季哥来了!”队友看到季知礼还挺高兴,兴高采烈地招呼,“季哥,骞哥,上车吧!”   周骞的队友因为季知礼帮忙找到落脚地,都开始叫季知礼“哥”,只有周骞从来不叫,尽管他也比季知礼小。   周骞先看一眼季知礼的脸色,季知礼没理他,开门上了后排,他才松了口气,跟着上了另一边。   两个人都坐后排,队友没发现什么不对,启动车子后叽叽喳喳开始问:“骞哥今天喝的多吗?有人为难你吗?”   “……”哪壶不开提哪壶,周骞木着脸道,“你闭嘴吧。”   队友:“……”   季知礼面色沉静,看不出有发火的迹象,霓虹灯的光从他脸上掠过,周骞瞄了一眼。   又瞄一眼。   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季知礼突然出声。   周骞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   季知礼转头看向周骞。   “你想快点功成名就,”季知礼说,“你不想再被人掣肘,不想再看人脸色,对不对?”   周骞目光暗下来,垂眸,缓缓点了点头。   “我理解你的想法,”季知礼又道,“但是你选错了路。”   说着,他看向窗外,声音无比严肃:“这种酒局,只是暂时让你结交更多的圈里人,扩展了人脉。从长远的角度看,却只能让你深陷泥潭,到时候你自身难保,还怎么往上爬。”   “我知道了。”周骞抬眸,看向季知礼侧脸。   “你知道?”季知礼轻笑,再次投去目光,“那我问你,你应该靠什么功成名就?”   周骞及时收回视线,乖乖听劝:“靠实力。”   “是靠作品!”季知礼给了周骞一拳,没什么威慑力地骂道,“少糊弄我。”   “我真的知道了。”周骞抿着唇,深刻自省道,“粉丝刚开始被我的声音或者长相吸引来,只是一时的节目效应,如何留下她们,被她们长长久久的喜欢,就得靠我之后的作品。我应该把精力放在工作上,不要企图走捷径。”   “这还差不多。”季知礼的台词被抢了,不过他挺满意,跟队友说了下地址,让他们先送他回去。   正事说完,周骞好长时间没见到季知礼,想跟季知礼多待一会儿,可又找不到借口。左右踟蹰中,车子越来越接近目的地,他一着急,脱口而出:“你最近好像很忙,都联系不到你。”   “我出去玩儿了几天。”季知礼觉得关禁闭这种事,还是不要到处宣扬了,他扯了个借口,嘿嘿一笑道,“怎么了,想我了?”   “我……”周骞只觉脸颊发热,就像喝酒的人是他似的。   “别多想,”季知礼没注意周骞的脸色,径自安慰道,“我不是不回你信息,是我没信号,根本没看到,不然我肯定回复你。”   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周骞心头浮起暖意,加上季知礼今晚特意来捞自己,他不仅感觉到暖,还感觉到喜悦。   季知礼关心他。   这个认知,让他不由自主的弯起唇角。   季知礼“嗯”了一声,车也开到严文渊家了。他让队友不用进去,停在路口,他下车。   跟周骞和队友道别,季知礼慢慢往回走,边走边拿出手机,拨号。   对方刚接通,季知礼立马欢乐地开腔:“小叔!晚上好呀!睡了吗!”   严怿被这旺盛的少年气震了耳朵,缓了两秒才开口:“没睡,找我有事吗?”   “嗐,这不是想你了么。”季知礼不走了,站在路灯底下看自己的影子,乐呵呵地说,“想问问你,给钱的话还算数吗?”   “……”就知道小狐狸找他有事。严怿勾唇,由着季知礼撒娇:“算数,要多少钱?”   “也不多。”季知礼没瞒着,大大方方地说了实话,“我想收购一个艺人工作室,自己当老板,自己□□营。”   “行。”严怿一口答应,没有半点犹豫。他认识很多纨绔子弟,玩车的,玩表的,玩什么的都有。只要败家在可控范围内,他都随便季知礼折腾。况且一家公司而已,盈利了算投资,亏本了算学费。   “叔叔最好啦!”季知礼没大没小起来,美滋滋地奉承严怿,“等我赚钱给你叔叔买糖吃哈!”   严怿:“……谢谢了。”   挂了电话,季知礼收起手机,笑容也逐渐转淡。他整晚都没有见到周骞的经纪人,可见那破公司对周骞的工作室根本不上心,也是奔着周骞的流量来的。   说到底,孩子还是放在自己手上,才能安心啊。   “你对周骞真好。”沉默一天的原主,此时忽然说话。   “咦,你睡醒了?”季知礼重新迈步往家走。   原主置若罔闻,只是提醒季知礼:“你对他太好,小心他爱上你。”   “那又怎么了?”季知礼还是坦然,“他爱上我是他的事,我没必要因此困扰。” 第14章   严怿效率很高,答应给季知礼出资,不仅钱到位,人也到位。他专门派了律师和相关从业者帮忙,评估、约见、谈判、解约、签约,一气呵成只用了一个多月。   因为收购的事,季知礼每天早睡早起,生活十分规律,竟然跟严文渊统一了步调。严文渊不知季知礼在忙什么,季知礼也只告诉他自己找了工作。如此,倒是难得找到平静,不吵架了。   两人西装革履地对坐着吃早餐,季知礼吃得快,放下杯子要走。严文渊及时说道:“让司机送你。”   季知礼:“不用,我自己开车。”   严文渊:“给你家的新年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,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,再买。”   “嗯?”季知礼转头看向严文渊,打量了一会儿,问:“你最近好像天天回家?这么老实?”   严文渊也打量季知礼,嗤笑一声,道:“我想多回家陪你,结果你倒好,比我还忙。”   诚心讲,季知礼穿西装也很好看,修长的身材裹在一丝不苟的衣服里,严肃里透着活泼,招人喜欢。   “你不对劲。”季知礼对严文渊突来的温柔心生警惕,只听严文渊又说:“账户我都给你重新开了,想买什么就买什么,工作不开心就辞掉,别硬撑。”   “???”季知礼一脸莫名其妙,用“果然你不对劲”的眼神看了严文渊一眼,急忙走出餐厅。   然而坐进车里,季知礼就把严文渊忘到脑后,先是给严怿发了一张自拍:【小叔,我今天就去办交接了!也就是说,从今天开始,我就是季总。怎么样,像精英吗?】之后,他给季琳也发了张自拍:   【姐姐!我买了个艺人工作室,当老板啦!不过还没跟文渊说,你先替我保密哈!】严怿回复得很快,季知礼刚给季琳发完,严怿的回复就到了:【像,恭喜了季总。遇到什么问题,随时问我。】季知礼:【有小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,之前我得罪了王总,还怕他针对我呢。】严怿:【放心,他没机会。】   季知礼展颜,季琳也同时回了他信息:【OK,支持你,需要帮忙尽管找我,周末记得回家吃饭。】上次为了去酒桌逮周骞,放了家里的鸽子。季知礼后来回去好一顿装乖卖萌,把季绍东哄高兴了。再后来,他就每周都回家。   季知礼秒回季琳:【好的姐姐,今天工作愉快哦,比心!】   自从知道季知礼要正式做老板,周骞他们都很激动,尤其正式交接这天,所有人都回了工作室,包括忙碌的周骞。   “周周啊,”经纪人尤其高兴,“你们跟季少这么熟了,咱们工作室彻底独立以后,资源肯定比以前好,你要努力啊。”   周骞抿唇,含蓄地笑了笑。他的激动表现得最不明显,不是亲近的人,都发现不了。   “骞哥,季哥不会是奔着你来的吧?”队友直眉楞眼地问,“季哥不会看上你了吧?”   “胡说八道什么呢!”另一个队友怼道,“季哥是那种人吗!”   周骞不想他们编排季知礼,出言制止:“对,别胡说。”   可嘴上这么说,心里却是一空。   真希望队友说的是真的啊。   季知礼到公司时,受到热烈欢迎。   工作室人不多,艺人也只有周骞他们舞团。总公司也派人来了,季知礼当着众人的面,跟总公司代表签署了正式解约的合同,他们,跟总公司再无瓜葛。   “嗷嗷嗷!”   代表们一走,工作室欢呼一片。   虽然季知礼当初就算到有这么一天,但没想到会这么快。不过他稳得住,气定神闲地抬手压住大家的呼声,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,他像个上位者般开了口:“从今天开始,周骞工作室就正式独立了,各种意义上的独立。过去的日子,大家辛苦了。以后,我希望咱们能同舟共济,把工作室做大做强。我这人优点不多,可是但凡我有肉吃,大家就都有肉吃。”   “我们相信季哥!”   “放心吧季哥!”   “我们会加油的!”   面对充满干劲的众人,季知礼满意点点头,视线落在周骞经纪人身上:“你。”   “季总。”经纪人一看就是人精,很有眼色地没跟着喊“季哥”。   “嗯。”季知礼敷衍地笑了笑,“你被开除了,去人事办离职吧。”   “!”经纪人一脸震惊,当即质问,“为什么啊?!”   “因为我说了算?哈!”季知礼吊儿郎当地摊手,不再搭理经纪人,而是转向办公室,边走边说,“周骞,你们来我办公室。”   周骞立马跟上,几个人你推我搡地跟在周骞身后,还想追上来的经纪人被挡在人群后面,被人事拉去办离职了。   办公室门一关,就有人憋不住了:“太爽了季哥!终于不用跟那个笑面虎一起工作了!”   “啧!”周骞抛去警告的眼神,对方立刻闭了嘴。   “哈哈哈!”季知礼心情好,不在乎地大笑,趾高气扬道,“谁让他太岁头上动土,你们都是我小弟,让你们不痛快,就是让我不痛快。”   “不愧是季哥。”   “季哥就是我亲哥。”   这会儿,周骞的唇角是压也压不住,看着季知礼就想笑。但他怕人看出来,更加努力的克制着。   只听季知礼说:“我想再给你们签个小伙伴,行不行?”   “谁啊?”   “季哥想签谁?”   所有人都好奇,周骞也被吸引了注意力,凝神看着季知礼。   “何诗玥,你们认识吧。”季知礼扫了一圈,最后跟周骞私四目相对:“可以吗?”   “女神……”有人脱口说了一句,又被旁边的人制止。何诗玥的瓜,大家多多少少都吃过,只是不太清楚真相。   可周骞知道,所以才最难以置信。   “为什么签何诗玥?”周骞眼神里充满不赞同,“她心术不正,可能不太适合。”   “怕什么,”季知礼就知道周骞不愿意,可还是安抚道,“有我这个大妖怪在,还怕她小妖怪兴风作浪?”   周骞欲言又止,可是看季知礼的表情,他就知道这事儿只是通知他,不是找他商量。   于是,在众人注视下,季知礼拨通了何诗玥的电话。   何诗玥的日子着实艰难。   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,眼看着事业萎缩,手里的资源留不住,后续也接不上力。恰逢跟公司谈续约,本来她的底气足,想故意拖一拖,抬高身价再签约。想不到中途出了事,现在别提抬价了,已经有风声放出来,公司不打算跟她续约了。   她能猜到,这一切的始作俑者,就是那个真真切切要跟她做朋友的季知礼。否则怎么这么巧,她前面刚拒绝季知礼的要求,后面立马被曝光。   可她自知理亏,而且走投无路,只好再去求季知礼。   结果季知礼根本不理她。   手机关机,信息不回,像人间蒸发一样躲着她。   她终于自食恶果。   所以当她接到季知礼电话时,心情像做云霄飞车般高高吊起。   而当她听到季知礼要签她,她更是不可思议地反问:“你的工作室?跟我签艺人约?”   “是啊,怎么样,有兴趣没有?”季知礼的语气稀松平常,就像他们之间什么都发生过,“不如你来工作室跟我面谈?咱们也好久没见了吧?想我了没?”   “……”何诗玥都佩服季知礼这种不会尴尬的能力,反正她也没有退路了,去就去,也许真的是生机?   “我还真挺想你的,”何诗玥笑着说,“地址发我,我现在就过去。”   众人就这么见到了何诗玥。   季知礼跟何诗玥单独谈时,周骞他们都没走,就在外面等着。没过多久,办公室门打开,季知礼倚着门口跟他们介绍:“来吧,认识一下新同事。”   “哇!”   “美女好!”   何诗玥年纪也不大,刚24。她打扮得相当美艳,让这帮男孩子挪不开眼。   “大家好,以后大家一起加油吧。”   互相混了个眼熟,季知礼把他们集体叫到办公室。   “大家现在就算认识了,正好人齐,有些话我就只说一遍了。”季知礼道,“咱们工作室是要盈利的,索然不用向任何人交代什么,但是我希望你们在未来的工作中,能多配合工作室的安排,把个人情绪放一放。”   他的眼神从周骞和何诗玥身上转了个来回,何诗玥刚看到周骞时,还愣了一下。此刻两人隔着老远,显然彼此都不想接触。   “你放心,”周骞率先应和,“我会帮你赚很多钱的。”   何诗玥吃惊地瞟了周骞一眼,也跟季知礼说道:“我出道好几年了,明白你的意思。”   “好!”季知礼可算把事情都解决了,就剩一件了,“我尽快给你们物色一个经纪人,马上开展工作。”   他站起来脱了拘束的外套,拽了拽衣领并看看表:“这么正经还挺不习惯的。你们晚上有事儿没?”   话题跳跃太快,大家还没反应过来,只是本能地集体摇头。   季知礼原形毕露,挑眉道:“太好了,晚上出去嗨!”   说完,他也不管大家同不同意,走到门口打开门,冲着大厅喊,“今晚没约会的,下班聚餐啊!我请客!”   “哦!!谢谢老板!!”   外间又是一阵欢呼。 第15章   季知礼许久没去夜店了。   约好了下班去玩,季知礼整天都有干劲儿,让周骞去忙了以后,他跟何诗玥一起梳理何诗玥的资源脉络,先解决经纪人的问题。   忙了一天,直到下班,季知礼才在去聚餐的路上,得到一个人待着的时间。   原主也终于跟季知礼说上话了:“你不是不帮何诗玥吗?为什么又签她了?”   “不帮她,是让她涨涨记性,让她少动歪心思。”季知礼放了首舒缓的音乐,说:“签她,是因为很划算,现在只有我能救她,以后她就能老老实实给我赚钱。”   “???”原主似乎不理解季知礼的话,“你那时候就打算自己干了?”   “差不多吧。”季知礼目视前方,语重心长地戏谑:“那时她正跟老东家谈续约呢,我可是就等着她解约呢,这不,省了一大笔钱,快夸夸我。”   “……”原主无语,还是笑了两声。   季知礼是爱热闹的性子,白天忙活一天,聚会还能调动所有人情绪,吃完饭,又带大家去夜场。   老板就跟打了鸡血似的,员工自然也嗨得起来。   周骞和何诗玥虽然是公众人物,但是正常的活动还是可以有的。只不过两人要保持形象,都没喝酒。季知礼点的那一大桌酒,都是给其他同事的。   “大家随便玩儿哈!”季知礼站在沙发中间的的位置,端起酒杯道,“今晚所有消费算我的,去玩儿吧!”   “谢谢老板!!”   酒吧里音乐声大,他们只听了个意思,在这种环境里,不用谁招待,自己就能找到乐子。季知礼说完就坐回沙发,凑到旁边的周骞耳边说:“你也去玩儿吧!不用管我!”   周骞还是话少,整个晚上都跟在他身边。   季知礼不傻,看得出周骞的小心思。   周骞只摇头,对他笑笑。   何诗玥跟周骞在一起别扭,此时跟季知礼道:“我看到熟人了,过去打个招呼!”   “谁?”季知礼一听,也来了兴趣,“我跟你一起去!”   “好啊!”何诗玥跟季知礼一同起身,往外走时,还回头看了周骞一眼。   周骞的目光追随着季知礼,不经意跟何诗玥对上,两人都一言难尽。   何诗玥见到的是个制作人。   她原来的经纪人还在老东家,这会儿没人负责她的业务,季知礼只好顶上。不过季知礼社交能力一流,又顶着季家和严家的面子,很快跟对方交换了名片,给对方点了酒,对方也收下了。   这就是日后可以谈的意思。   两人跟对方告别往回走,何诗玥大声跟季知礼道谢:“谢谢你啊!”   季知礼笑:“不用谢,都是为了钱!”   这是实话,何诗玥也跟着笑了。   这时,季知礼的肩膀突然一歪,被人撞了个趔趄。   酒吧人多,不小心撞到是常有的事,可是这种力道,一看就是找茬。   果然,季知礼侧头看去,季睿从身后走到前面。   “呀,马屁精啊!”季睿身边跟着几个同伴,全是人高马大的男生。他脸色挂着讥笑,显然是在找麻烦。   上一次季睿找麻烦,有季琳的化解,最后没能成功。再后来季知礼回季家,季睿也时常不在。就算在,两人也是同桌吃饭,家里人也在,季睿没为难过季知礼。   但是从他的眼神和态度,季知礼早就知道,季睿跟自己杠上了。   “有事?”明知来者不善,季知礼还是笑着回应。   季睿本来就不喜欢季知礼。   以前的季知礼像个闷葫芦,除了跳舞一无所长,跟他说句话都费劲,他小时候还以为季知礼是个哑巴。   结果这个“哑巴”长大后成了恋爱脑,连跳舞这件事都丢了,跟个男人结婚,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。   这倒无所谓,家里有没有季知礼都是一个样。   但是不知为何,季知礼突然又出现在家里。而且是跟以前完全不同的姿态,爸爸提,姐姐夸,仿佛一夜之间,成了家里最争气的那个。   想想就气。   他早就想找机会修理季知礼,奈何总找不到。两人生活轨迹一点不重叠,偶遇都难。   好在还是遇上了。   “没事啊,”季睿坏笑,“见到哥哥你,不打个招呼,回家会挨骂的。”   季知礼看着对方的阵仗,觉得他没那么容易脱身了。   不过季睿还是年纪小,喜怒哀乐都在脸上,太好对付了。   “行啊,”季知礼说,“那就一起喝一杯吧!我请客。”   “哎!”何诗玥拉了一下季知礼,“不介绍介绍?”   以她的敏锐,也察觉到对方不是善茬。可季知礼刚帮过她,她没道理临阵脱逃。   “你先走。”季知礼却轻轻推了何诗玥一把,“找个人送你回家。”   季睿他们的目标是季知礼,也没强留何诗玥。何诗玥跟季知礼对视两秒,转头走了。   “走吧,”季睿叫季知礼,“怕了吗?”   季知礼撇撇嘴,跟上季睿的脚步:“说吧,怎么喝。”   何诗玥其实没走,她快速回到了他们的位置,周骞和几个男孩果然还在座位上。   “喂!”何诗玥跟周骞说话还是尴尬,可现在也顾不上了,她隔着桌子叫了一声。   周骞也同样尴尬,但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。他看向何诗玥,只见何诗玥面露焦虑,声音不太真切地说:“季少遇到麻烦了!被一伙男的带走了!”   “什么?”周骞“噌”得站起来,直接踩着桌子蹦到外面,“跟谁走了?”   其他队友见状,虽不明就里,也急忙从座位上跟出来。   “不认识,但是一个个都那么高,好像跟季少有过节。”何诗玥描述完,索性带他们一起去。   等他们火急火燎地找到季知礼时,季知礼跟季睿的对决已经拉开。   长桌之上,季知礼和季睿各占一边。两人面前摆了长长一排酒杯,季睿虎视眈眈地盯着季知礼。   “今天如果你先趴下,你以后就少回家,别给我添堵。我烦你。”季睿直言不讳地提条件。   季知礼轻笑:“可以。”   拼酒没什么技术含量,谁能喝谁就赢。季知礼也猜到季睿没什么花样,因此很淡定。   倒是赶来的周骞不淡定了,一把压住季知礼的手腕,胆大包天地拦着:“我替你喝。”   “你算什么玩意?!”季睿先出言不逊,嫌弃地骂道,“你够资格喝我的酒吗?”   周骞努力无视季睿,只看着季知礼。可季知礼却拍了拍周骞的手背当安抚,抽出手腕的同时对季睿道:“这样吧,如果我赢了,你挨个儿给哥哥姐姐问好,说‘哥哥我错了’,怎么样。”   “嘁!怕你吗!”季睿不屑,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   “嗷嗷嗷!”   随着欢呼和起哄,季知礼也端起酒杯……   拼酒是很容易醉的。   除了小酒杯,他们还准备了酒阵,各种洋酒混着喝。季知礼酒量虽好,也逐渐四肢发软,得扶着桌沿才行。   “是不是不行了?”季睿笑得十分狰狞,得意地大笑着,“季知礼,你真的很烦你知不知道?以后别让我看见你!听见了吗!”   “赢了再说大话吧!”季知礼把空酒杯向下点了点,没有半点残留液体,傲慢地回应,“哥哥出来混的时候,你还穿开裆裤呢!”   周骞胆战心惊地在旁边看着,不由地为季知礼揪心。何诗玥也同样在围观,时不时地给周骞火上浇油:“这还是喝多了,开始装逼了。”   过了一会儿。   “行不行啊你?!”季知礼指着季睿杯里的残酒,“喝光懂不懂?养鱼呢?!”   季睿头晕得厉害,已经看不清季知礼了,他晃了晃,想骂人,却没撑住身子,往旁边一歪,嘴上还硬气着:“谁养鱼谁孙子!”   “季睿!”旁边的小伙伴扶起季睿,低声劝着什么。可季睿挣脱小伙伴,重新站在桌边,拿酒杯就喝。   又过了一会儿。   “季睿!”   一声大喊中,季睿再也撑不住桌沿,彻底倒在一边。   裁判是酒吧的工作人员,数了数双方的杯子和酒瓶,宣布季知礼获胜。   季知礼也到了极限,头晕目眩四肢无力,一动就要摔。   周骞急忙扶住他。   “去看看那臭小子!”   季知礼指挥着周骞扶他过去。周骞听话,小心地把季知礼扶到季睿旁边,正好季睿的朋友也把季睿扶起来了,季知礼拍了拍季睿的脸,揶揄道:“愿赌服输啊臭小子!跟哥哥道歉!”   “你……你别得意!”季睿晃来晃去,比季知礼醉得厉害。他站立不稳,晃着手嚷嚷:“你等着!你们等着!”   “等什么等!你就这个酒品吗!”季知礼不依不饶,“要么你愿赌服输叫哥哥,道歉;要么我现在给姐姐打电话,让姐姐来主持公道!”   “你这人怎么回事啊?”季睿哭嚎起来,“你怎么二十多岁还告状啊?是不是人啊?”   “那我打电话了!”季知礼作势要掏手机。   “啊啊啊啊”季睿八爪鱼似的企图阻止,小伙伴们还得七手八脚的扶着他,场面一度混乱。   好不容易等季知礼收回手机,季睿只好认命地跟周骞他们说:“哥哥好,哥哥我错了!”   挨个说了一遍,连何诗玥也没错过:“姐姐好,姐姐我错了!”   何诗玥:“……”   白捡个弟弟。   季睿到了极限,离晕倒只差一步了。闹剧结束,小伙伴赶紧扶他离场。   同时季知礼也撑不住了,身子直往下倒。   只有周骞和何诗玥没喝酒,季知礼醉倒,话语权最大的就是他。他让队友们和工作人员结伴回家,出于风度,他先送何诗玥,之后送季知礼。   不是没送过季知礼,但这是他第一次登门。   门铃响后,开门的是管家。看到站不稳的季知礼和周骞,急忙叫人来帮忙。   季知礼却拒绝别人的搀扶,只让周骞近身。   “走开!npc离我远点!”季知礼不满地划拉着空气。   严文渊也在家,他闻声出来,站在二楼栏杆边,正好看到周骞和季知礼经过客厅。   当初周骞拒绝他,他只觉得周骞不识相,从没真正把季知礼和周骞联系到一块。   可此时见到两人竟然好到这种程度,心下立马不快。   周骞扶着季知礼上楼,他本意是想给季知礼开个酒店睡,可季知礼非要回家,让他小心狗仔,他才只能送季知礼回来。   楼梯口,严文渊走了下来。   “严先生。”周骞对严文渊仍旧心有恶感,看到严文渊,整个人进入防备状态。   “我来就行。”严文渊直接伸手拦住季知礼,客气却森冷地说,“谢谢周先生送知礼回来,慢走,不送了。”   “季……”周骞刚要坚持,季知礼已经离开了他的手,扑向严文渊。   “好困啊,”季知礼趴在严文渊胸口,小声呢喃,“我想睡觉。”   “我带你去睡。”严文渊格外温柔地回应了一句,抬头看向周骞。   周骞收回了空着的手。   他分明看到严文渊眼中的嘲讽。   他什么都不是,连喜欢一个人都不行。   挫败感密密匝匝地扎着周骞的心,他双手插兜,狠狠掐了自己一下,迫使自己冷静道:“我先回去了。”   说完,他逃跑般下了楼。   季知礼理智尚存,却控制不住手脚,他半靠着严文渊,随着严文渊的力道往房间走。   走着走着,他忽然觉得委屈,眼泪也跟着涌出来。   “怎么了?”严文渊发现季知礼停下脚步,侧头一看,对方哭了。   “别哭。”他急忙给季知礼擦眼泪,柔声耳语道,“谁欺负你了?”   季知礼更委屈,哭得更凶了,拽着严文渊的衣服呢喃:“为什么啊?你为什么这样对我?文渊,你知不知道我很难过……”   严文渊心尖一痛,像被一股大力狠狠攫住。   下一秒,他用力抱住季知礼。   “对不起,”严文渊不由自主地道歉,“我不该伤你的心,以后我再也不会了。原谅我好吗,我们好好过日子。”   “嗯。”季知礼抱着严文渊,闷声点点头。   “回房间……”严文渊刚要再说,兜里的手机响了。他没多想,松开季知礼,拿出手机。   可这简单的动作,就像触发了季知礼某个开关。季知礼的哭泣止住,猛地一推严文渊。   严文渊没防备,被推得倒退一步。季知礼的表情却见鬼似的,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。   “吧嗒!”   季知礼锁上了门。   严文渊莫名其妙,看一眼手机,是秘书打来的,他没管,按了静音,来到季知礼门口,敲门。   “咚咚咚。”   严文渊对着门说:“知礼,开门。”   门里没声音,严文渊又敲了三下,说:“是秘书打来的电话,我没接。今天不工作,只陪你,好吗?”   门里还是没声音,严文渊耐着性子继续敲,“知礼,让我进去。”   “你走吧严文渊!”季知礼终于出声了,却无比愤怒道,“我不想看见你,走吧!”   “???”严文渊一脸问号,可他想到刚才季知礼的可怜,还是决定忍一忍,“真的是秘书的电话,别生气,我哪都不去,在家陪你。”   “省省吧大情圣,”季知礼出言讽刺,“赶紧找你的小情人去吧,老子伺候不了你这个大人物!”   “没完了吗季知礼?”严文渊到底不是个脾气好的,他冷了脸,最后敲一次门,“你开不开门?不开我走了!”   “滚!”季知礼大喊一声,并“咚”得一声砸了门。   “不可理喻!”严文渊彻底生气了,他扭头去了衣帽间,不一会儿,拿着外套出来,下楼。   而季知礼此时背靠房门,缓缓滑坐到地板上。   他轻笑一声,道:“季知礼,你贱不贱啊?”   刚才,他短暂地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,从脱离了周骞的搀扶,到跟严文渊相拥,都是原主。   原主自知理亏,没敢出声。   他在情窦初开时遇见严文渊,从此严文渊成了他唯一的情感寄托。如今前尘往事皆如烟,他明白他不能再爱严文渊了,可是爱的感觉早已成了他的习惯,只要严文渊哄他,他就舍不得,忍不住。   季知礼说他贱,没错。   季知礼坐了一会儿,他刚才是生气,费劲折腾一大圈,不就是想摆脱严文渊的掌控么。结果他才松懈这么一下,原主就有倒退的迹象。   可他还是原谅了原主。   毕竟共用一个身体,他也不想苛待他自己。   “只此一次,下不为例。”季知礼晃晃悠悠地起身往浴室走,“要点脸,别倒贴。”   “知道了。”原主这会儿开口了,蔫蔫地说,“对不起,我再也不犯贱了。”   “嗯。”季知礼进了浴室。他喝了不少,这会儿清醒了些,纠结着要不要洗澡。   酒后洗澡,他怕自己晕过去。   可是不洗,他又没法睡觉。   不过这不影响他威胁原主,照着镜子,他摆出冷漠脸:“如果你再破坏计划,我可就放飞自我了。什么周骞,严怿,我见一个睡一个,睡到严文渊同意离婚。”   “不要!”原主顿时疯了,“我真知道错了!真的!” 第16章   严文渊从家里离开后,本来想去办公室。   他的办公室有独立的休息间,设施齐全,跟酒店公寓差不多,睡一晚没有问题。   可他走到半路,秦牧洋又给他打电话了。   秦牧洋是严文渊养的另一只金丝雀,没有何诗玥懂事,也没有周骞漂亮,而且跟他在一起什么都不图,不跟他提要求。   严文渊当初看中的是秦牧洋的书卷气质,后来怕秦牧洋难甩,就不太找了。   但秦牧洋还是晨昏定省给他电话,也不多聊,问个好,分享一下心情,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。   这会儿看到秦牧洋来电,严文渊近乎报复性地想:你让我滚?你别后悔。   之后,他就去找秦牧洋了。   严怿打来电话时,季知礼在床上挣扎了一个多小时,终于还是去洗了澡,正在指挥npc给他换床单被罩。   “小叔怎么给我打电话啦?”季知礼靠在沙发上半闭着眼,困得声音都发软,“想我了吗?”   严怿越发觉得季知礼像小孩子,他也像个长辈一样问季知礼:“第一天上班,感觉如何?”   “爽啊!我可是奋斗型的人,生命不息,奋斗不止!”季知礼见床铺好了,立马爬进被窝,舒服地喟叹,“唔,躺着好幸福!”   “呵呵。”严怿没忍住,轻笑了两声。   “不行了小叔,”季知礼有心想跟严怿多聊几句,奈何酒劲没过,“我晚上喝了不少,太困了,先睡了啊。”   “嗯?”严怿却反问,“喝酒了?文渊在你身边吗?”   “没有,”季知礼闭着眼睛,大脑已经停顿了,“他……出去了吧……”   说完,手机脱手,睡过去了。   “知礼,知礼?”严怿听到浅浅的呼吸声,猜到季知礼睡着了。   严文渊竟然这么晚还没回家?严怿觉得不对,甚至有些不满。   挂了电话,他就打给严文渊。   电话响了很久,严文渊才接。   “文渊,”严怿问,“你在哪?”   严文渊没想到严怿会查岗,他正躺在秦牧洋床上,没法说实话,只好含糊地回答:“在外面。”   “不管你在哪,”严怿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却隐含怒气,“现在,回老宅见我。”   “现在?”严文渊太了解严怿了,能这个时间找他回老宅,必定的已经生气了。   可是为什么生气?   严文渊不明就里,却还是听话地答应了:“好。”   挂了电话,严文渊穿衣服,秦牧洋坐起来,围着被子问:“要走了?”   严文渊看都没看秦牧洋,“嗯”了一声,边往外走边说:“改天再来看你。”   “好的。”秦牧洋看着严文渊消失,听见了关门声后,还呆坐了一会儿,才重新躺下。   老宅灯火通明,严文渊刚进去,就被严怿的下属引去了祠堂。   严家家风老派,到现在还保留着祖宗祠堂。   严文渊讨厌这地方,从小只要犯错,他爸就罚他跪祠堂。祠堂里的空气都是腐朽的,散发着陈旧的霉味。   推开门,他看到严怿站在里面,正在给祖宗排位上香。   大门在身后关上,严怿还穿着衬衫西裤,在夜深人静中,显得挺拔却诡异。   “跪下。”严怿背对着严文渊,只说了两个字。   严文渊仰望严怿太久了,久到他满心以下犯上的想法,却总是控制不住地听话。哪怕怀着对祠堂的排斥和厌恶,还是忍着恶心,跪到祖宗排位面前。   “文渊,在岛上你答应过我,好好过日子,不再做有损家族颜面的事。”严怿直言道,“是不是?”   严文渊:“是。”   “是。”严怿重复了一遍,转身看向严文渊,“既然如此,为什么反悔?”   严文渊低下头,不吭声了。   “断不干净是吗?”严怿道,“今晚就去书房抄家训吧,抄到明早,告诉我你能不能断。”   严怿声音还是很柔,可说出的话,没有一句严文渊爱听的。   抄家训抄家训,严文渊最烦抄家训!   他这些年,为什么找那些人?   难道不是因为严怿吗?   为什么严怿是他小叔?   为什么严怿不迷恋他?   为什么他不能正大光明的喜欢严怿?   各种不甘心的念头在严文渊心头翻滚,他抬眸,怨毒的视线跟严怿对上。   严怿岿然不动:“不服?”   严文渊努力压制着心底的暴戾,重重呼吸了两下。   “服。”他说道。   严怿:“去吧。”   严文渊气呼呼地起身,一身戾气地大步走了出去,把门摔得哐哐响。   人走出去,门板合上,随着脚步声远去,祠堂里又恢复了寂静。   越来越静。   就在这仿佛停滞一般的空间里,“唰”得一声轻响,严怿点着了打火机。   他嘴里叼着一根烟,橘红色的火苗跳跃着,在黑夜中点燃了一星红光。严怿吸了一口,白雾随之飘散开去。   烟草的味道逐渐浓郁,严怿镜片后的视线,淡淡扫过那沉沉矗立着的排位。   跟刚才不同的是,他的眼底没有半点恭敬,只有无尽的冷漠。   接下去的日子,季知礼跟严文渊的关系,再次回到冰点。   严文渊倒是每天按时上班和回家,可两人就算同一个桌子吃早餐,彼此也不说一句话,心照不宣地开始了冷战。   季知礼懒得理严文渊,听说季睿大醉回家,挨了顿臭骂。季知礼偷笑,心想季睿更得讨厌他了。   而他自己的工作格外忙碌。   经过一段时间的物色,季知礼终于高薪挖来一位经纪人做总监。这位新总监三十多岁,长相干练又严厉,公司上下都叫她“杜姐”。杜姐一上任,就把大家指使得团团转,季知礼听到有人议论,说杜姐的到来,是让大家渡劫的。   不过好处就是,忙完这段,季知礼又能当甩手掌柜的了。   等到周骞和何诗玥的工作都顺利开展后,他又能浪了。   这回,他优先想到严怿。   作为最重要的出资者,他得感谢严怿一下才行。   于是抽了个周末,他给严怿打电话。   “小叔!”电话刚接通,季知礼就热情洋溢道,“晚上有空吗?能赏脸一起吃个饭吗?”   “可以啊。”   严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,什么都没问,就直接答应了。   季知礼刚见完设计师,之前要做舞台服装,经过几个来回的讨论和修改,终于定稿开始制作了。他坐在顶楼咖啡厅里,看着城市风景说道:“答应这么快?不问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吗?”   他跟严怿的联系比跟严文渊还多。工作上每一个进展,他都跟严怿报备一下,让严怿知道自己的钱都花在了哪里,也借机跟严怿混熟。   毕竟以他的视角,这个世界最无私的就是严怿了,所以他信任严怿。   严怿:“我猜,应该是想请我吃饭,感谢我的帮助吧。”   季知礼哈哈笑:“过分了啊!你怎么抢我台词!”   “好吧,我道歉。”严怿也笑了两声,正经道,“现在是四点五十,虽然有点早,我们可以早点点餐,边等边聊。”   “嗯?现在去吗?”季知礼,“也好,你想吃什么,我现在订位置。”   严怿:“不用,你下楼吧,我在楼下等你。”   “???”季知礼震惊,环顾四周道,“你在我身上装了摄像头?”   严怿:“我是下午去见朋友,刚好看见你。”   “好,我马上下楼。”季知礼没多想,拿起外套就起身离开座位。   季知礼在楼下停车场找到了严怿的车。   为了方便,季知礼没开自己的车,上了严怿的副驾。   “咦,小叔还要自己开车啊?”季知礼关上车门,边系安全带边调侃,“司机呢?排面儿呢?”   严怿也不知为何,一听季知礼说话就想笑。于是他就笑了,启动车子说:“司机下班了,偶尔我也要动一动吧。想吃什么?”   “我感觉吃饭还是太早了,吃完夜间场还没开场呢,”季知礼侧头看向严怿,美滋滋道,“看电影去?”   他在穿进书里之前,每次有新片上映都要看。而且为了看电影,他还在家里建了个独立影院,只有他跟姐姐用。   在这儿是不用想了,以后离婚重获自由,怎么也要重新建一个。   “好。”严怿十分好说话,驱车驶向电影院。   两人看了个电影,又去吃了粤菜。   季知礼很久没这么轻松了,仿佛在严怿面前,他能放下防备,自由自在。不仅看电影,吃美食,还拍了很多照片,发了朋友圈。   “一会儿去‘寻欢’啊?”季知礼见严怿放下筷子,立马提议。   “寻欢”酒吧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,连带着季知礼对其也有好感。只不过话一出口他发现,这酒吧名字挺适合调情,跟严怿说好像不太合适。   可他没等解释找补,严怿就一本正经地点头:“行,我也挺长时间没去了。”   季知礼:“……”   行吧,知道他在说什么就好。   “不过,你不回去吗?”严怿又说,“你跟文渊,多久没一起吃晚饭了?”   季知礼本来心情不错,一听严文渊的名字,顿时有点倒胃口。不过想想也正常,严怿跟严文渊毕竟是一家人,严怿对他好,也是为了严文渊。所以他老实回答:“他忙,如果他回家早,我们也是一起吃的。今天他说要开会,我才出来的。”   开会是季知礼听司机说的。   严怿自然知道严文渊要开会。他没再说什么,打算结账。   “哎!说好我请的!”季知礼急忙拦住严怿,“小叔,其实文渊挺在意你的,没事你可以去我家坐坐,一家人,多聚聚嘛。”   季知礼目不转睛地盯着严怿的脸,严文渊当然不跟他提严怿,可是他经常迷惑,严文渊既然那么喜欢严怿,两人为什么关系那么疏远?哪怕作为亲属,也着实奇怪了些。   是严怿有意为之么?季知礼想。   但严怿的反应跟之前一样,毫无破绽地笑了笑:“好,有空我去看你们。”   酒吧里热闹非凡。   严怿轻车熟路地找到他习惯坐的位置,季知礼也跟着坐下,刚准备说话,就听严怿说道:“一杯martini,半片柠檬,两块冰。一杯rum,只加冰。”   “哇哦!”季知礼笑了,“你还记得我喝什么?”   他们第一次见面,季知礼就点的这个。   严怿笑而不语,抿了一口他的rum。   季知礼熟练地拿出一颗糖,剥了糖纸含进嘴里,这才去端酒杯。严怿侧目注意到,勾唇问道:“你好像总在吃糖,喜欢?”   蜜桃的香甜味道再次飘了过来,严怿看季知礼的眼神,越来越像看小朋友。   季知礼不服气,喝了口酒,索性凑近严怿,在严怿耳边说:“不是喜欢,是不接吻的时候,嘴巴会寂寞,吃糖缓解一下。”   温热的气息洒在严怿耳廓,蜜桃味随着距离的缩短而浓郁,严怿不由地晃了下神,随即哭笑不得,按着季知礼的脑门,把季知礼推远了。   “我是你叔叔,别胡闹。”严怿扶了下眼镜,笑着摇摇头。   “叔叔你太保守啦!”季知礼算发现了,不管他怎么闹,严怿总能一副包容的样子,根本不把他的小伎俩当真。   这更好,他可以更放肆。   “吃糖喝酒味道更好,”季知礼又往严怿身边凑,还递给严怿一颗糖,“叔叔你试试?”   “不了。”严怿拒绝道,“你留着吃吧。”   “也行。”季知礼把糖卷回掌心,“叔叔,我要去跳舞了,你去不去?”   “我不去。”严怿想到了什么,提醒道,“你注意分寸。”   “知道了。”季知礼道,“我给叔叔你物色一下对象,绝不私吞,哈哈哈哈哈。”   “……”严怿无语,季知礼笑着走了。   季知礼玩得很尽兴。   虽然没遇到熟人,但是也认识了些新朋友,带回来一串名片。炫耀似的在严怿面前摆了一排,再次收获了严怿的笑。   严怿笑起来,也是很包容,很温柔的样子。让季知礼有种错觉,好像严怿很宠爱自己。   虽说理论上不可能,但谁会拒绝被宠爱呢。   整个晚上,严怿只喝酒,坐在位置上没动过,既不跟人搭讪,也不理会其他人的搭讪。季知礼跟严怿走出网吧时还在感叹:“叔叔,你也太正经了吧。喝酒的话在家喝就行了,你来酒吧干嘛?”   两人在等司机过来,冷风袭来,严怿默默站在上风向,跟季知礼说话的同时,还能挡着风。他说道:“家里太安静了,这里热闹。”   灯光也被严怿挡在背后,季知礼觉得严怿看上去比以前还高大,能遮住自己似的。可他仿佛看到一种孤独,是他从未想过能在严怿身上看到的。   “那你想喝酒的时候,也可以找我。”季知礼脱口而出,“我话痨,一个顶八个,一点不安静。”   “好。”严怿笑笑,正好车也停到他们面前,不是他们开来的那辆。   严怿来开后车门,季知礼没有犹豫地钻了进去。   坐正后,严怿也随之进来,季知礼随意地往前面一瞥,才发现司机躲闪的眼神。   司机刚才在看他。   季知礼不明所以,严怿关了车门,忽然说道:“对了。”   季知礼被吸引了注意力,只听严怿:“这个酒吧是我的秘密,不要跟别人说,文渊也不行。”   “呀?”季知礼又嘚瑟上了,顺杆爬道,“我们之间有秘密了呢!”   严怿莞尔不语,季知礼则又瞟了一眼司机。   严怿送季知礼回了家,他没下车,等季知礼进门,他就让司机开车走了。   但季知礼却没隐瞒,还特意去书房找严文渊。   严文渊正在工作,听到敲门就说了进,本以为是送咖啡来的管家,没想到是季知礼。   他们冷战到这会儿,严文渊以为季知礼低头了,面无表情地主动说了话:“怎么了?”   “没怎么,想告诉你一声,小叔送我回来的。”季知礼靠着门框,挑眉说道。   “小叔送……”严文渊变了脸色,问题太多竟然一时不知问哪个,“你怎么跟小叔见面了?”   “碰见了呗。”季知礼吊儿郎当没个正经,说完就要走。   “别走!”严文渊急了,起身大步追了过来。   季知礼先没听见似的还往外走,严文渊在走廊里追上他,二话不说地一扯。   “咚”得一下,季知礼的后背贴到墙上,严文渊一条胳膊横在他身边。   “跑什么?”严文渊垂眸直视季知礼,略带不耐烦地问,“问你呢,怎么跟小叔碰见了?”   “工作上的事,想请教一下小叔。”季知礼的视线,从严文渊衬衫第二颗扣子,一点一点往上移,直到看进严文渊眼里,才软绵绵地抱怨,“你太凶了,我又不敢问你。”   酒精和蜜桃混合的香味萦绕开来,严文渊就像被击中心尖,喉结克制不住地动了动。   然后他收回胳膊,错开视线,为了掩饰尴尬,说道:“那工作你还挺当回事的。”   “废话,我可认真呢!”季知礼也站直了,仿佛没撩过严文渊,自顾自地继续往楼梯口,“小叔都夸我!哎呀,小叔可真温柔,听他说话都是一种享受。”   “……不是告诉你离他远点吗?”严文渊顿时没了旖旎的心思,伸手去抓季知礼,“以后有问题问我。”   可他动作慢了一步,季知礼早有防备,他只有指尖蹭到了季知礼的衣服,对方已经跑到了楼梯口。   “我这不是帮你跟小叔联络感情嘛!”季知礼窜上楼梯,只露个脑袋远远地跟严文渊喊话,“靠你自己,八百年也得不到他!”   “!!你!”   严文渊气得作势要冲上去,季知礼却做了个鬼脸,兔子似的蹬蹬蹬上了楼。   “……”严文渊也不是真要去追,他站在原地,听到季知礼的开门声,缓缓扬起唇角。   不得不承认,跟季知礼吵吵闹闹的相处方式,比冷战舒服多了。 第17章   季知礼不仅结束跟严文渊的冷战,而且对严文渊热情了不少,每天早上的餐桌,都是他们最佳聊天地点。   “你今天早上给小叔发信息了没?”季知礼每天都问严文渊。   “没有。”严文渊每天的回答也很一致。   “你这样不行啊,”季知礼开始叨叨,“你得主动一点,主动才能有故事。你不主动,等着天上掉馅饼吗?”   “……”严文渊很无语,“你抽什么风。”   “瞧你说的,”季知礼吃着吐司说道,“咱们俩是到头了,但是做不成情侣也能做兄弟嘛!我关心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不应该吗?”   严文渊对季知礼免疫了,淡定的把对方的话当耳旁风,看热闹一样看季知礼。   “总之,我约小叔看电影了。”季知礼说,“小叔说最近忙,婉拒了两次。不过以小叔的性格,肯定不好意思拒绝第三次。你准备准备,他同意了我就通知你。”   严文渊正在喝咖啡,闻言顿了一下,不淡定了:“通知我干什么?”   “通知你一起去啊。”季知礼吃完,起身道,“我上班去了,等我信息哈!”   说完,他就匆匆出了门。   经过上一次不愉快,原主很久没有跟出现了。等季知礼上了车,他问季知礼:“真的要撮合他们吗?”   “你不乐意?”季知礼没忍住,讽刺了一句。   原主被噎到,迟迟接不上话。季知礼则适当给了个台阶:“离自由就差一小步了,以后小哥哥多的是,别舍不得。”   原主沉默片刻,只回了一个字:“好。”   心里涌起丝丝落寞和酸楚,季知礼却没再说什么。   不管将来他跟原主会不会分开,原主总要学会独立。这个过程不容易,也是别人爱莫能助的。   为了约出严怿,季知礼费了一番工夫。   虽说上次见面挺开心的,但是当他再次找严怿时,却被拒绝了。   季知礼不怕,他脸皮厚。   【叔叔,什么时候有空理一下我?】   【叔叔,晚上出去玩吗?】   【叔叔,新出个电影听说很好看,一起看啊!】   严怿推说太忙,季知礼就撒娇卖萌:   【再忙也要休息嘛!叔叔,好叔叔,一起看嘛!】【叔叔,你就看在我想你的份儿上,陪我看嘛!】在季知礼坚持不懈地“骚扰”下,严怿终于同意了:【好,今天下午有时间,一起去吧。】   季知礼果断下单订票,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严怿,然后也通知了严文渊。   严家家风森严,从小到大,他从没跟严怿看过一场电影。季知礼成天在他面前提严怿,他也没当回事。当他收到季知礼的信息,才忽然一点真实感。   而那时他刚开完会,正在听秘书汇报今日行程。   “看电影”这仨字即刻有了屏蔽作用,让他看完信息后就没听见秘书在说什么。   “下午空出两小时。”他打断秘书,“我有事要出去。”   话音刚落,季知礼就打电话给他。   一接通,就听季知礼道:“你好好选身衣服,不行就去做个造型,像约会一样认真点哈!”   “我没时间。”严文渊几乎条件反射地抗拒。   “随便你,反正时间和地点都告诉你了。”季知礼说完就挂了电话。   季知礼不信严文渊能抵挡住诱惑。   他提前到了电影院,取了票,买了吃的。在电影院看电影氛围就是不一样,周围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在等待,季知礼拿着一大杯可乐,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。   很快,严怿也来了。   严怿的打扮是西装革履的商务精英,乍一出现,就像来巡视工作的影院高层。季知礼伸着胳膊,笑得阳光灿烂。   “叔叔!”季知礼道,“这儿!”   路人纷纷侧目,以严怿的外表来看,实在跟“叔叔”扯不上关系。不过看到季知礼卫衣夹克,青春洋溢得像是个高中生,两人站一起倒是不违和。   “来这么早,”严怿接过季知礼递来的可乐,只拿着,不喝,“今天不忙吗?”   “忙,所以更要娱乐啦。”季知礼道,“等一下,还有个人。”   “?”严怿没问是谁,因为再抬头,便看到了严文渊走过来。   “文渊天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,正好溜溜他。”季知礼适当地给出解释,看严怿没表现出不满,便由着性子说,“行吧小叔?”   “行,文渊确实挺累的。”严怿对严文渊笑笑,严文渊略显僵硬的回以微笑,显然不太适应这种场合。   季知礼把另一杯可乐塞进严文渊手里,缓解了尴尬,他掏出手机给严文渊发信息:【你还挺纯情的。等会儿电影开场我就溜,你坐我的位置,open一点好吗。】严文渊感觉到手机震动,拿出来一看,顿时七窍生烟。   严怿看到严文渊使劲瞪季知礼,季知礼却笑嘻嘻地看手机,知道俩人当着他的面在互动。   感觉很微妙,仿佛有人当面说他坏话却找不到证据。   “时间到了,走吧。”季知礼装起手机,率先去检票。   严文渊和严怿两个大高个子走在后面,两人从没一起进行过休闲活动,各自都觉得不舒服。季知礼走在前面,只听严怿说道:“你们收购案谈的怎么样了?顺利吗?”   严文渊:“顺利,过不了多久就能进入下一轮……”   “喂!”季知礼及时打断他们的对话,一脸嫌疑道,“出来玩就别谈工作了吧!”   严文渊:“……”   严怿:“……”   季知礼坐在两人中间,跟严怿说句话,跟严文渊说句话,努力调节气氛。奈何两人气场不和,彼此之间毫无交集,倒是周围过客时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。   很快,电影开始。   季知礼如他所说,开场五分钟,就拿着电话出去了一趟。没隔多久,严怿和严文渊同时收到了他的信息。   【有急事要走,你们先看,必须看完,回头给我讲讲!】严怿看到信息皱了下眉。   他对季知礼的好感,就像长辈对一个晚辈的喜爱。季知礼有点小聪明,活泼,有眼色,他乐于看季知礼开开心心的,也希望季知礼跟严文渊能好好的。   至少暂时好好的。   可他现在看不懂季知礼的行为了。   之前他曾怀疑过,季知礼故意跟自己走得近,是为严文渊打探什么。可是这会儿再看,怎么像是故意制造机会,让他跟严文渊独处?   为什么?   严文渊则收起手机,佯装无事发生,用余光打量严怿。   两人中间隔着个空位,他看不太清,还在踟蹰着要不要坐季知礼的位置。   结果余光里的人站了起来。   “走吧,不看了。”经过严文渊时,严怿低声说道。   严文渊只是略微一愣,随即镇定自若地点点头:“嗯。” 第18章   严文渊和严怿走出电影院。   严怿冷漠地跟严文渊交代:“我先回去了,你也回公司吧。”   严文渊眼看着严怿走向停车的位置,头都不回,连个眼神都没给他。   他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独处时光,就要这样草草结束了。   严怿总是离他那么远,远得哪怕两人近在迟尺,中间也隔着千水万山。   明明他们是最亲的人啊。   他不甘心。   “小叔!”来不及犹豫,严文渊已经喊出了口。   “怎么?”严怿这才回头,看向这个侄子。   严文渊儿时,还是个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的小豆丁,恍惚间,竟也长成跟自己一般高的大男人了。   严怿盯着严文渊,等待严文渊的下文。   “反正已经出来了,”严文渊说道,“咱们去看看我爸吧。”   严怿若有所思,然后点点头:“可以。”   严文渊的父亲严忠,因身体每况愈下,已经需要长期卧床了,此时在自家的疗养院静养。   严文渊跟父亲的关系一般,从小到大,严忠对他是十分严厉的,并没有因为身体不好而性格温润一些。严文渊小时候,没挨严忠的打。   正是由于不亲厚,严忠卧床后,严文渊极少去看父亲,通常是严怿提醒,他才会不情不愿地过去。   这次既然严文渊主动提,严怿没理由拒绝。   疗养院远离都市,配备专业的医生和护士,设备也是一流。   只是里面静悄悄的,就像没有活人。   病房里,严忠睁开眼睛。   “先生,”护士刚挂上针,俯身轻问道,“还需要什么吗?”   严忠疲惫地摇了下头。   他的头发花白,眼窝深陷,全身瘦得只剩一把骨头。哪怕在如此精细地照顾下,生命仍旧可预见的流逝着。   这时,门口了。   严文渊走进来,示意护士可以出去了。随后他走到床边,带着一身寒气打招呼:“爸,我来了。”   看望父亲,是他跟严怿关系最亲近的时刻,他也极力扮演一个孝子。   严忠眼睛亮了一下。   虽然不能动,却努力地看向严文渊。   严怿静静地走到另一边,调整水果和花束的位置。   以严忠的情况,这些东西的作用都是勉强增添些生机罢了。   严文渊打来了水,给严忠擦脸,擦手,边擦边跟严忠说些公司的状况。严怿则坐在一边听,时不时地给严文渊补充,并认可严文渊的工作。   严忠最初还认真地在听,可他精力有限,听着听着,眼睛就合上了。   “爸,你要睡了吗?”严文渊问道。   严忠仍旧疲惫,轻轻点头。   “好,你休息吧,我改天再来看你。”严文渊帮严忠掖了下被脚。   “你先回车上,”严怿此时才出声,“我跟你爸单独说两句。”   “好的。”严文渊笑笑,率先走了出去。   “哥。”尽管严怿跟严忠年龄相差很多,他还是要叫严忠一声“哥”。   严忠刚还抬不动的眼皮突然睁开。   下一瞬,他不知哪来的力气,突然用枯枝般的手,握住了严怿的手腕。   严怿反应淡然,俯身用耳朵贴近严忠。   严忠呼哧呼哧地喘着气,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,气若游丝地说了几个字:“放过他。”   严怿唇边噙着笑,直起腰后,拍拍严忠的手背。   严忠力气耗尽,颓然松了手。   “我会好好照顾文渊的。”严怿柔声开口,像是在安抚最亲的人,“我也会把严家,完完整整地交到文渊手里。”   可他语气如此温和,眼神却冷得可怕,严忠死死盯着他,半晌,也没能做什么。   “睡吧。”严怿也掖了掖被脚,继续柔和地说道,“明年春天,推你出去看花。”   严忠累到极致,很快睡了过去。严怿如来时一般,静静地离开病房。   季知礼离开后,并没有去忙,而是买了一块精致的小蛋糕,配了杯奶茶,带去了季琳公司。   季琳忙完一段,正在办公室写着,秘书就敲门告诉他季知礼来了。   “让他进来吧。”季琳支着桌面,按揉太阳穴。   “姐姐!”季知礼先探进脑袋,看到季琳后,立马关切地进门,冲到桌前问,“姐姐你头疼了吗?”   “放松而已。”季琳睁眼,看到季知礼放在她面前的奶茶和蛋糕,诧异道,“给我带的?”   “是呀。”季知礼笑道,“网红店,排队排了一个多小时。”   “……”季琳莞尔,禁不住道,“你吃吧,我都过了吃甜品的年纪了。”   “开什么玩笑?”季知礼惊叹,“在我眼里,姐姐还是小姑娘呢!”   “???”季琳一时没能理解季知礼的逻辑,不过季知礼却没给她反应时间,直接绕到她身后,伸手帮她按摩肩颈。   “不用……”拒绝的话刚出口,便被舒适的力度堵了回去。   “姐,你平时也别只工作,该休息还是要休息的,”季知礼边按边说,“我给你按按,我特意学过按摩呢。”   “嗯?”季琳一下抓到重点,“学按摩干什么?”   “嘿嘿。”季知礼却没展开说。   谁没年轻过呢。   季琳想得却是另一回事,她沉吟片刻,道:“别按了,叫上季睿,咱们仨聚聚。”   “啊?”季知礼动作停顿,见季琳拿起奶茶吸了一口,开始给季睿打电话。   季家的三姐弟,还是第一次凑到了一起。   季睿接到季琳的电话受宠若惊,马不停蹄地就来了。没想到还有季知礼,顿时表情扭曲。   季知礼却没事儿人一样,一口一个小睿,叫得十分亲切。   可到底放不开,三人气氛诡异。   还是季琳做主,带他们去吃下午茶,然后去玩云霄飞车。   虽然三个大人出现在游乐场十分违和,但季琳心意已决,问俩弟弟:“你们是在这儿等我,还是跟我上去?”   “我在这儿等姐姐,给姐姐拿包。”季知礼首先开口,“小睿刚才吃了不少,也别上去了吧。”   “行。”季琳摩拳擦掌,立马去排队了。   “你干嘛替我决定?”季睿等季琳走了,才不乐意地质问,“谁想跟你在这儿傻站着!”   他还记得上次拼酒丢的脸,季知礼这个闷葫芦居然比他还能喝,而且害得他颜面扫地,想想就气。   “因为我本来就想找你,择日不如撞日,就今天吧。”季知礼看着季琳机器运转,笑着跟季琳挥手,季琳淡淡比了个“OK”,车就哐哐走远了。   之后,季知礼转向季睿:“你想踢球,爸不让,对吧?”   季睿脸色一变。   “干嘛?”季睿凶道,“你对我不满冲我来,别惦记我球队!”   “……”季知礼哭笑不得,真是太傻了,哪有人直接亮出底牌的。他笑着摇头道:“我不惦记你球队。不过你想不想继续踢球?我可以帮你。”   这下季睿迷糊了,他疑惑地上下打量季知礼,想看出季知礼的破绽和用意。   可惜没看出来,季知礼态度真挚,似乎真的要帮他。   “你要干什么?”季睿还是防备着。他跟季知礼不熟,又结过梁子,总觉得季知礼没安好心。   “干什么?”季知礼象征性地想了想,说:“我资助你的球队圆梦,让你们能参赛。但是作为交换条件呢,你以后得叫我‘哥’,别没大没小的,也不许骂我‘马屁精’。”   “……”季睿不好意思地错开视线,看着穿梭上下的云霄飞车,不吭声了。   他在天人交战,一边是梦想,一边是尊严,对十八岁的他来说,都太重要了。   轰隆隆,车回来了。   季琳意犹未尽,却还是下了车。   “姐,你平时就这么解压啊?”季知礼贴心地问,“工作太累了吧?晚上我请你吃饭,让你好好歇歇。”   “……”季睿翻了个白眼。   他就是看不上季知礼这副讨好的模样,可他随即想到能踢球了,精神为之一震。   他能重新踢球了?   “小瑞去不去呀?”季知礼回头问季睿,“我跟姐决定去烤肉,你呢?”   季睿心里的天平砝码,随着季知礼的出声,快速朝一边滑落。   尊严算什么,他有梦想!   季睿咽了咽,鼓起最大的勇气,堵上全部的骄傲道,“我也去,哥。” 第19章   季知礼回家后发现,严文渊和严怿没看成电影,忍不住对严文渊表示谴责,惹得严文渊黑脸两天。   不过季知礼习惯了严文渊面若冰霜,并不妨碍他缠着严文渊:“不要气馁,锲而不舍地给他发信息,晨昏定省,嘘寒问暖,刷足存在感!”   两人还是在饭桌上展开讨论,闻言,严文渊看向季知礼:“你当初,就这么套路我的?”   莫名吸引了严文渊的注意,季知礼得意道:“没有啊,当初是你倒贴我,我都没来得及展示本领。”   “……”   此话如此欠揍,但严文渊只是皱了皱眉,随即展颜一笑。   “你发,”严文渊把手机解锁丢给季知礼,“我看你能发出什么花来。”   “早这样不就结了。”季知礼毫不客气,拿来手机就找出聊天记录,手指翻飞地打字:【小叔,早上好。今天去公司吗?】严文渊看了眼对话框,他跟严怿的消息都一板一眼,十分无聊。季知礼模仿他的语气,显然也没多特别。   他嗤笑一声,喝了口咖啡。   “哎!”季知礼却一把拉住他, 奇*书*网*w*w*w*.*q*i *s*u*w*a*n*g*.*c*o*m 指着他的备忘录,“周末有个酒会?小叔也去!你也去吧!”   那个酒会是小范围熟人组织的私人聚会,去的都是他们上一辈的,像严文渊和季琳这一代,是不参加的,也不受邀请的。   严怿虽然年轻,代表的却是严忠,所以严怿会去。   “特别无聊,”严文渊道,“我去过。”   以前抓着他问他什么时候结婚,有没有对象。他结婚后又抓着他问严怿有没有对象,什么时候结婚……   “再去一次试试。”季知礼当机立断,“为了小叔!”   严文渊总觉得季知礼对严怿比自己还走心:“我没有邀请函。”   他就是不想去,哪怕见不到严怿,也不想被叔叔阿姨围着问东问西。   “没问题,我跟小叔要。”季知礼马上拿起自己手机,给严怿发信息:【小叔,我也想去酒会!严文渊那个傻子没有邀请函,我都没去过这种场合,你带我一起去呗!】   季知礼从严怿那里要来了邀请函,严文渊开始觉得魔幻了。   更魔幻的是,季知礼在酒会当天一大早就砸他房门,让他起床,整理仪表。   “不是正式场合,”严文渊无奈道,“不用太注重穿着。”   “你看你!”季知礼开口就是上课,“任何一个跟对方见面的场合都是正式场合,都要注重仪表外貌,快,我约了造型师。”   严文渊:“……”   倒退几年,他最年轻气盛那几年,都没季知礼这么能折腾!   不过再反常的事,发生的次数多了,人反而会习惯并接受。严文渊此时就是这种心理,跟严怿见面或偶遇是次要的,主要还是看季知礼还有什么花招。   酒会在下午,他们到时,严怿也刚到。   “小叔!”季知礼也穿着精致的小西装,整个人容光焕发。   严怿倒是没变,无论何时何地,穿着总是一如既往的古典高贵。   “来了。”严怿微微一笑。   三个人往里走,遇见主人便停下寒暄客套。   季知礼大致一扫,发现来得果然都是中老年,他跟严文渊作为稀客,立即吸引了叔叔阿姨的关注。   “小严总啊!”有叔叔叫道,“难得啊!”   严文渊上位前,长辈们都叫他“小严总”,这称呼延续到现在,偏偏他还不能反驳,只能笑着回应:“是啊刘叔,这么久没见了。”   而季知礼作为严文渊的结婚对象,自然也备受关注起来。   “这位就是季家的二少爷?长得真帅,年轻人就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,别总在家里憋着。”   听到这话,严文渊腹诽,这位蹦迪能蹦一晚上,实在不是在家憋着的人。而季知礼却十分会装,乖巧地附和对方:“知道了阿姨,以后我会经常出来的。”   有他们俩吸引火力,严怿反倒得了清闲,趁机跟季知礼耳语:“虽然是酒会,还是要少喝些,免得回去被说。”   季家没人来,可他们的圈子说小不小,说大不大,他们什么表现,转头父辈们就都知道了。   “好。”季知礼笑笑,抿了一口香槟。   季知礼只陪严文渊应酬了一会儿,谈到公司啊股票啊之类的话题时,他就逐渐淡出人群,把场地交给严文渊和严怿。   酒会是在一家私人会所,除了正厅,其他地方十分空旷,穿过长廊就是花园。虽说是冬季天气寒冷,但是站在走廊的落地玻璃幕墙往外看,景色还是不错的。   季知礼走了一段路,找到个矮沙发坐着,没有人打扰,能歇一歇了。   “他从来没带我出来应酬过。”原主突然开腔。   季知礼没从原主的语气中感受到失落,些许欣慰的同时,态度也温和了:“你如果喜欢,我以后常带你来。”   “算了,”原主笑了两声,“我更喜欢宅着。如果以后我还有机会的话,我希望能按自己的意愿活。”   季知礼刚要说话,只听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,因为安静,所以听得十分清晰。   严怿的声音随之跟来:“在这儿呢?”   季知礼没起来,只是回头笑望严怿:“小叔,你怎么也出来了?”   “差不多该回去了。”严怿手里没拿酒杯,俨然是要离场的样子。   “这么早吗?”季知礼回头看了看,没看到严文渊。   “嗯,”严怿站在季知礼旁边,面向外面的庭院,“走之前,我想问你一件事。”   季知礼看严怿认真,自己也认真起来,“你说。”   “你跟文渊……”严怿顿了一下,侧头看向季知礼,“成天轰炸我微信,要干什么?”   “哈哈哈!”季知礼无所谓地大笑,“撩你啊,你没感觉到吗!”   “……”严怿含着笑,没说信,也没说不信,只是拐着弯问,“你跟文渊还好么?”   “挺好的,我们俩都不吵架了。”季知礼乖顺地回答,“你有空来我们家玩啊,检阅一下晚辈们的生活,怎么样?”   “好。”严怿不知在想什么,说完一个字,就回归缄默。   季知礼看不出严怿的心思,果断跳到下一个问题:“叔叔,我想注册一个足球俱乐部。”   他查过了,季睿想参加的那些比赛,球队必须挂在正经的俱乐部名下,由官方或者正式单位提交参赛申请,球队是没有自己报名的资格的。   “行。”严怿一口应下,问都没问,“我先走了,回头需要什么支持,你再联系我。”   “嗯,叔叔最好了!”   季知礼笑眯眯地目送严怿走远,之后才逐渐收起表情,淡然地坐回沙发。   “你真的要帮季睿?”原主惊讶,“之前你不是为了逗他?”   季知礼拿出手机,“花别人的钱,给自己立好哥哥人设,何乐而不为啊!”   “可是季睿不太好对付的样子,”原主道,“他没有姐姐那么稳重,遇事冲动,我怕他……”   “哎呀,你放心,”季知礼安抚原主,“他那样的,再来十个我也能……”   “季知礼!”   季知礼话没说完,猝不及防被人打断了。他应声回头,看到严文渊面色冷峻地走了过来。   “怎么了?”季知礼问,“谁惹你生气了?”   他心下暗惊,刚才严怿来时他都听到脚步声了,严文渊的脚步声他怎么没听见?   严文渊不说话,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。   盯得季知礼低头看了看自己是不是哪里沾了东西。   片刻之后,严文渊喉结动了动,声音也柔和下来:“你刚才,在跟谁说话?” 第20章   严文渊在季知礼默默离场时就注意到了。季知礼这小狐狸,把他骗来遭罪,自己想去躲清闲,那怎么行。   所以严文渊偷偷跟着去,并暗中观察季知礼要干嘛。   想不到就看到季知礼在对着空气说话。   这画面十分诡异,丰神俊朗的年轻人坐在沙发上,就像跟人交谈一般自言自语。严文渊太过震撼,以至于没有轻易上前。   随后严怿来了,他躲到旁边的空房间。   他们的对话,严文渊其实听不清楚,他只能看到严怿走后,季知礼再次自说自话。   季知礼不知道严文渊什么时候来的,被问了一句,下意识以为对方看到他跟严怿说话,于是自然解释道:“刚才小叔来了,我让小叔有空来家里坐坐。”   严文渊“嗯”了一声没有追问,只是心事重重地看着他。然后说了句:“走吧,回家吧。”   既然严文渊不追问,季知礼当然也不纠结。两人去给酒会主人和客人打过招呼,坐车离开。   回去的路上,季知礼照旧玩手机,看风景。   可余光总觉得严文渊在大量自己。   “你总看我干什么?”他受不了了,抬头看向严文渊。   严文渊没什么表情,问季知礼:“你为什么这么做?”   季知礼太反常了。   吵架也好,挖墙脚也好,撮合他和严怿也好……   都不是从前的季知礼能做的。   季知礼早就不正常了,他却到现在才发觉严重。   “做什么?”季知礼挑眉,跟严文渊对视一会儿,发现严文渊问得很正经,继而笑了一下,转过去看窗外,语气淡淡道:“因为我希望你幸福,即使让你幸福的人不是我。”   严文渊的心被狠狠击中了。   他没吭声,转向另一侧的车窗,不再打量季知礼。   倒是季知礼没听到严文渊说话,又提起新话题:“我打算元旦请小叔来一起跨年,你可好好珍惜机会啊!”   “嗯。”严文渊兴致索然。此时此刻,他只想得到想要的答案。   余下的路,两人没再交谈。   到家后,季知礼换了衣服去练功,严文渊回了书房,没一会儿,就说加班出了门。   他约了个圈子完全不重合的心理医生面谈。   元旦之前,严氏经历了一次重大的变动,值得在整个家族史上记录一笔,这就是严文渊所负责的收购案。   成功了。   严文渊功不可没,坐稳了公司第一把交椅,严怿的权利再次被削弱。   可严文渊并没有预期的高兴。   他的心底蒙上一层阴霾,想到季知礼的病,他就高兴不起来。   上次跟心理医生的见面并不愉快。根据他的描述,医生告诉他,季知礼可能得了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,且有并存意识。   成因的可能性很多,童年阴影、人生的重大打击,都有一定的理论支撑。而季知礼究竟是什么情况,还要本人面诊。   严文渊因此心情沉重,尤其每天看见季知礼忙得团团转,跟从前有巨大的反差,他就忍不住想,怎么会这样呢?   季知礼对严文渊的心理活动毫不知情,他还在准备元旦的聚餐。   严怿已经答应一起跨年了,所以他亲力亲为地参与每一个细节,比如当晚穿什么,吃什么,喝什么,他都提前策划好了。   元旦前一晚,严怿应邀而至。   这次严怿没带那么多保镖,只有一个人。   “小叔!”季知礼比严文渊热情多了,严怿刚进门就迎上来,“冷不冷?累不累?你还是第一次来吧?歇会儿我带你参观!”   “不是第一次来。”严怿脱了外套递给管家,跟着季知礼往里走,“你们结婚时我来过,忘了吗?”   “啊,对啊!太长时间我都忘了。”季知礼嘿嘿笑着接了一句。  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,这话听在严文渊耳朵里,就等于季知礼的记忆存在断带,是发病前兆。   医生让他不要过度紧张,是不是真的病了,还要做进一步检查,现在只是怀疑。可一旦心里有了疑问,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,都似乎变成了证据。   “小叔带酒来了啊?比我们那瓶好呢,吃饭的时候就喝这瓶了。现在先喝点茶吧,”季知礼还在招待客人,“我给小叔准备了一个专属杯子,以后你来就用你的杯。咦,我记得我放在橱柜了?”   “你放在酒杯柜了。”严文渊适当地提醒。   “哈!是啊!”季知礼马上找到了,“瞧我这记性。”   严文渊凝重地看着季知礼的一举一动,更加确定季知礼不正常。   严怿的视线从季知礼扫向严文渊,继而落回季知礼。他笑着接过季知礼倒得茶,很优雅地喝了一口:“茶不错。”   在他面前,严文渊史无前例地关注着另一个人,放松的同时,严怿不免好奇。   莫非两人和好了? 第21章   晚餐是季知礼请了厨师在家做的,没有太复杂的菜色,吃得是个氛围。   席间严怿和严文渊交流很少,严文渊惦记着怎样才能带季知礼去看病,严怿表扬他最近表现好,他反应也是淡淡的。   季知礼不满,在桌子底下踹了严文渊一脚。   严文渊看向季知礼,季知礼使劲用眼睛暗示他跟严怿说话,他不理,季知礼就端起酒杯说:“小叔,你难得来一次,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,见谅啊!”   “不会。”严怿也拿起酒杯,接了季知礼的话抿了一口。   季知礼:“其实我跟文渊住这么大的地方挺浪费的,小叔你也正好一个人,要不你搬过来跟我们住?”   “噗!”严文渊没料到季知礼这么直接,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。   “我还是不打扰你们吧。”严怿笑容和煦,季知礼找的每一个话题都不至于冷场,但他也没有主动聊天的欲望。   所以季知礼承担了所有活跃气氛的责任,吃饭吃得好累。   不过吃完饭他就不累了。   因为他去给季琳打电话了。   餐厅留给npc收拾,严怿和严文渊去了客厅。按理说严怿吃完饭就应该走了,可季知礼非说还有节目,一定要等跨年。   两人只好沉默地在客厅坐着。   “小叔,”还是严文渊先开口,“节后你会来公司吗?有些手续还需要你的权限。”   “我会去。”严怿一语双关地应下严文渊的试探,反过来安抚道,“正好还有工作需要交给你,我也该退休了。”   “你这么年轻退什么休啊?”严文渊看向严怿,认真道,“小叔,公司没有你,就没有我。”   严怿却笑笑,不接严文渊的茬。   季知礼给季琳打完电话,又给季绍东打了电话,毕竟是个节日,还是要表达一下思念的。   季绍东让他元旦跟严文渊回家,他满口答应,顺便问了问季睿。   “季睿最近挺老实,”季绍东说,“没再出去跟狐朋狗友胡混,你当哥哥的,没事也多他走动走动,一家人,还是应该多亲近。”   “放心吧爸,我会多找他的。”季知礼听明白了,季睿重新踢球的事,季绍东还不知道呢。   这样不错,也省着他周旋了。   挂了电话,季知礼又在房间待了一段时间,给严文渊和严怿创造独处时间。   直到严文渊来敲门。   “知礼,”严文渊在门外问,“你不是说还有节目吗?”   “来了!”季知礼欢快地飞了出去。  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,季知礼给严文渊和严怿一人一个毯子,他自己也披了一条,三个人一起去了花园。   “节日里,怎么能没有烟花呢。”季知礼看了眼表,煞有介事地倒计时,“3、2、1!”   “嘭!”   “嘭嘭嘭!”   巨大的烟花接二连三地冲向空中,在浓墨似的夜色里炸成了一片。   璀璨夺目下,季知礼又来劲了:“快,快许愿!”   严文渊:“……”   严怿失笑,侧头看向季知礼,含着笑意说:“不是对着流星才许愿吗?”   “不要在意这种细节,这不就是人工流星吗,”季知礼仰头看着烟花,双手合十闭眼道,“我希望,我喜欢的人,每一天都像今天这么幸福。”   话音落下,严文渊也看向季知礼。   三个人并排站着,季知礼站中间,另外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,他却不自知般睁眼,第一个看向严怿:“小叔,你酒量好不好?”   “还行吧。”严怿还是笑,“喝酒吗?”   “当然啦!”季知礼又转向严文渊,雀跃道,“咱俩今天把小叔灌倒,不醉不归!”   “嗯。”严文渊面沉似海,看不出情绪。   季知礼却很开心似的,转身往回跑,边跑边说:“我先回去了!冻死了!”   严怿和严文渊站在原地,此时烟花还在盛放,可没有季知礼在,再灿烂的光也逊色了。   “我们也回去吧。”严文渊说。   严怿:“走吧。”   两人并肩往回走,严怿推了推眼镜,忽然说道:“对知礼好一点,他真的很喜欢你。”   “会的。”严文渊郑重地吐出两个字。   想到季知礼的病跟自己有关,他就不由地难受。   也是直到此时,他才发现他对季知礼是不一样的。   他对严怿的感情,是克制,是压抑,是企图超越,以至最终占有。   可他对季知礼,却想长相厮守。   没错,他这辈子,第一次想和一个人长相厮守。那个人,就是季知礼。   季知礼准备了宵夜和各种酒,他喝过的酒多,为了增加情调,也会自己配。他给严怿配的是朗姆做基底的“明日骄阳”,给严文渊则配了一杯以琴酒做基底的“灿若繁星”,他自己则还喝Martini。   一旦喝酒成了主题,话题就多了起来。季知礼又开始他熟悉的调节气氛环节,那么多种酒,那么多种搭配,他们喝了一杯又一杯。   终于把严怿喝醉了。   严怿靠着沙发,支着太阳穴:“我不喝了知礼,你太厉害了,我喝不过你。”   “那是,”季知礼得意道,“行走江湖,没点酒量怎么玩得开。”   严文渊也喝了不少,他抬手挡住季知礼的杯口:“你少喝点。”   “你也不行了?”季知礼笑着看向严文渊,忍不住调侃,“你们俩不愧是一家子啊,酒量不如我啊。”   “是,不如你。”严怿莞尔,揉了揉太阳穴道:“我让司机来接我,差不多该回去了。”   “回去?回什么去,住下得了!”季知礼拍板道,“客房我都给你收拾好了,换洗衣服洗漱用品什么都有!走走走,小叔我扶你去!”   说着,他就起身去扶严怿。   “你快坐下吧。”严文渊去拦季知礼,管家则有眼色地上前扶严怿。   “我不用扶。”严怿站起来,深呼吸了两下调整,笑看管家道,“麻烦领路吧。”   “小叔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形象管理满分啊。”季知礼感慨着,“那小叔你先去休息,新年快乐啊!”   已经过了午夜,他们到了第二年。   “嗯,你们早点休息,新年快乐。”严怿的确喝了不少,没在跟季知礼客气,去客房休息了。   楼下只剩季知礼和严文渊,严文渊看起来也醉了的样子,季知礼沉默了片刻,勾起唇角,用脚尖怼了怼严文渊:“喂,咱俩换个地儿继续啊?”   “嗯?”严文渊瞥向季知礼,表情终于软了下来,“你还想喝?”   季知礼皱皱鼻子,点头笑道:“没尽兴呢,你们俩太菜了。”   “……”严文渊哑然,随后笑了起来。   “好,今天让你尽兴!”严文渊义薄云天地答应,拉着季知礼站了起来。   然后他指挥保姆把酒拿回房间,自己则拽着季知礼往楼上走。以他的视角,看不到身后季知礼冷下来的笑容,以及眼底闪过的讥诮。 第22章   “小叔喝醉了诶。”   房间里,酒瓶凌乱地铺了一床,季知礼坐在一边,醉眼朦胧地对严文渊说:“这时候应该是你展现男友力的时刻,快去呀!”   “不去。”严文渊果断拒绝,喝了口酒道,“我的事不用你操心,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。”   “无情。”季知礼嗔怪一句,转移了话题,“你醉了没有?你觉得,咱俩谁酒量好?”   “傻子才跟你拼酒。”严文渊嗤笑,“不如你跟我说说你那工作是什么?怎么那么忙?”   见严文渊开始套话,季知礼感觉酒喝得到位了,笑了笑道:“我跟小叔借钱,买了家艺人经纪公司,现在跟你说话的可是季总。”   严文渊更觉好笑,并且不可思议道:“你跟小叔借钱?当老板?”   “嗯!”季知礼点头,表情得意道,“不错吧!我也有事业了!”   “那也叫事业?”严文渊道,“也行,就当玩儿吧。”   两人边喝边聊,季知礼不在意严文渊对他工作的态度,他只关心严文渊的状态,在酒意正酣时,他飘飘然问:“文渊,你能跟我说说,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小叔的吗?”   严文渊喝了不少,又聊了很多,警惕性明显放松。他靠在沙发软垫里,酒香沉沉,舒服得想打瞌睡。   季知礼的问题犹如一片羽毛,在他心头轻轻一扫。   严文渊真的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,开口说道:“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,当我发现的时候,就已经喜欢了……”   季知礼套话成功,虽然严文渊表述不详,但是大概的心理历程,他是知道了。   “以后呢,”季知礼最后问道,“文渊,你想过以后吗?”   “当然想过。”严文渊笑道,“以后咱们领养十七八个小孩,让他们赚钱,咱俩安享晚年。”   季知礼:“……”   隔日一早,严怿没通知任何人,就离开了。   季知礼和严文渊都喝了不少,两人抱着酒瓶子睡的,早上看到彼此凌乱宿醉的模样,不约而同地笑了。   随后季知礼回自己房间,两人各自洗澡,换衣服,在餐厅见面。   经过昨晚的家庭聚会和一夜长谈,严文渊和严怿的感情毫无进展,倒是跟季知礼亲近了许多。季知礼刚坐下,严文渊经过他时,就搂着他的肩膀,亲了一下他的头顶。   亲完还“呸”了一下,嫌弃道:“你头发上抹什么了?”   “哈哈哈!”季知礼前仰后合,“发胶啊!”   “……”严文渊非但没生气,还笑了笑,坐下道:“今晚搬回卧室吧,别睡客房了。”   季知礼眼珠转了转,不答应也不拒绝,绕着圈回应:“那我得考虑考虑。”   说着,他转移了话题:“今天上班,是你开车带我,还是我开车带你?”   严文渊没听出不对,十分自然地说:“都行。”   季知礼:“那你准备给我安排什么职务?”   严文渊停止咀嚼,疑惑地看向季知礼:“什么什么职务?”   “让我去公司实习呀?”季知礼眨眨眼睛,一脸真诚道,“昨晚你说的,让我去公司实习,熟悉业务,那个小破公司没前途的。”   “……”严文渊完全记不得自己说过这种话,可后半部分又的确是他真实的想法,他将信将疑地继续嚼面包,又喝了口咖啡顺下去。   季知礼也同时冷了脸:“严总,你不会是要反悔吧?”   “没有。”严文渊果断道,“想去就去吧。”   好不容易跟季知礼能和平相处了,没必要在意细枝末节。   说不定玩几天,季知礼就没兴趣了。   抱着这种想法,严文渊同意季知礼入职。   吃完饭,季知礼高高兴兴地坐进严文渊的副驾。   其实他想进公司是真,严文渊同意是假。   严文渊根本没说过那些话。   到了公司,严文渊把他安排到总裁秘书办公室,除了跟着严文渊的特助外有外勤,其他人都在办公室上班。   是人事带着季知礼去上岗的,季知礼挂着笑脸,拿了包小零食,到了办公室就热情道:“大家好,我是新来的季知礼。”   人事给他一一介绍同事,他边听,边没人发了一把小零食,最后人事走时,他也塞了一把。   季知礼来过公司,秘书处的同事都认识他,有人笑呵呵地问:“季先生,您这是……?”   “上班呀。”季知礼大大方方地说,“以后我跟大家就是同事啦!”   “好好,欢迎!”没人真的把季知礼当同事,表达完欢迎后,大家就主动把季知礼当老板伺候。   季知礼上班上地十分舒坦,既能看公司报表,又能听了解严文渊每日行程。   至于他为什么要来上班,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明确一下离婚到底能分到多少钱,也是不错的嘛! 第23章   过了几天逍遥日子,季知礼接到周骞的电话。   之前请的总监真的很强,季知礼几乎没再过问工作室的运营情况,两位艺人的工作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   周骞作为工作室的摇钱树,约季知礼吃饭,季知礼当然是同意的。   何诗玥新剧杀青,按照总监的安排,周骞去探班,一来给新剧造势,二来给何诗玥引流,三来,也提前让周骞熟悉熟悉影视剧场地和工作环境,他虽然唱跳出身,但以目前的市场情况看,往影视剧发展是早晚的事。   周骞跟何诗玥见了面,好一番“姐弟情深”,接受了采访,拍了照片,还顺便认识了一些人。几番表演,不比正儿八经演戏轻松。直到回了保姆车,两人才从尴尬中解脱。   “等会儿周骞有通告,小梦陪着去就行,中午我带何诗玥见制片……”   总监坐在前面,巴拉巴拉说着接下去的工作。   何诗玥和周骞坐在后排听,嗯嗯啊啊地表示听见。等到正事说完,何诗玥转移了话题:“好久没看到季少了,咱们老板忙什么呢?”   提到季知礼,周骞面无表情的脸,忽然有了反应。   “季总当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,”总监说道,“你们好好工作,别给他添麻烦。”   “肯定啦。”何诗玥笑着应和,视线飘向周骞。   周骞感受到了何诗玥的视线,两人四目相对,又立马错开。   心里装了秘密,被人看一眼,就会心虚又不适。周骞看着窗外,过了好半天,拿出手机,斟酌着给季知礼发信息。   拜何诗玥所赐,他更想季知礼了,想见到季知礼。   季知礼又选了日料。   因为接待的都是预约的vip客户,季知礼早早就订了位置,本打算一个人享受,既然周骞想见面,就索性让周骞也来尝尝。   等了没多久,包间门打开。   周骞戴着太阳镜和口罩,低声跟服务生说了“谢谢”,才进来落座。   “今天怎么有时间?找我有事?”季知礼给周骞倒茶,看周骞摘下口罩和太阳镜,随口感叹,“嚯!又帅了啊!”   周骞本就清俊,有种雨后修竹的文雅气质,再被公司一包装,比素人时好看得多得多。   他含蓄地抿唇笑了笑,轻声开口道:“没什么事,就是很久没见了。”   想你。   季知礼勾唇。   周骞的段位还不足以蒙混过他,眼睛是不会骗人的,周骞的克制和渴慕,季知礼看得一清二楚。   原主跟季知礼混了这么久,自然也看出来了。他忍不住提醒季知礼:“周骞似乎很喜欢你,你还是别让越陷越深吧。”   原主的话只有季知礼能听见,季知礼却当没听见,笑着跟周骞说:“没什么事就是好事,说明你们一切顺利。不过,你万一真遇到什么困难,不要见外,告诉我,我的存在,就是给你铺路。”   周骞是个有才华的人,同时,又有着不合时宜的清高和自卑。他对季知礼的喜欢,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宣之于口。   季知礼打算装作不知道。   正是清楚周骞的个性,他不想看着对方落在别人手里废掉,明珠蒙尘,就太暴殄天物了。   季知礼不打算跟原主解释,也懒得解释。   周骞紧紧攥着木质的茶杯,压制着心里的悸动。   精致的寿司被一一摆上了桌,季知礼动筷,催促周骞道:“吃呀,多吃点。”   这顿饭,两人吃得都很慢。   周骞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又暗下去,他舍不得太快分开,便把屏幕扣在桌上。季知礼看见了,也不拆穿。   最后宾主尽欢,两人离席。   周骞要付账,但账单是直接从季知礼的会员卡里扣除的,他没有表现的机会。   两人去了停车场,电梯门一开,凉风灌了进来。   季知礼要风度不要温度,再冷的天也只穿一件潇洒的大衣。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,心里骂物业太抠,停车场也不搞暖风。   周骞侧目发现了,两人走出去,周骞便解下自己的围巾,挂在季知礼脖子上。   暖意袭来,季知礼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围巾,看向周骞的同时笑了出来:“干嘛?贿赂老板啊?”   “别感冒了。”周骞嘴笨,没有季知礼那么多废话,“保姆车在等我,我先走了。”   “快去吧,”季知礼还是把围巾取下来,塞给周骞,“我回车上就不冷了,还是你戴吧,注意点,别感冒。”   周骞欲言又止,季知礼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。他把围巾重新围到脖颈,刚才的温度早已被冷风吹走,但周骞仍能闻到若有似无的果香。   那属于季知礼的,香甜的蜜桃味。   回到车上,季知礼先打开空调取暖。   吃饭时,严文渊给他打电话,也被他挂断了。周骞不接电话,那么他也要尊重周骞,不接电话。   这会儿没事了,他给严文渊回信息:【找我干嘛?我刚才吃饭呢。】严文渊:【没事,提醒你不要迟到早退,上班要有上班的纪律性。】季知礼:【知道了,严总。】   发完信息,车里也暖和些了,季知礼戴上手套,准备回公司。   可他刚揣起手机,手机又响了。   这次是来电话,他没多想,重新拿出手机。   是个陌生号码。   季知礼认识的人太多了,并不是每个人都存了号码。他按了接通,笑呵呵地问:“喂?”   “是季知礼吗?”   电话那端是个陌生声音,季知礼想不起在哪里听过。   不过听语气,应该不是熟人。   可不是熟人,哪里来的他私人号码?   季知礼略有疑惑,还是客气说道:“对,我是季知礼,你是?”   “呵呵。”对方笑了两声,声音空空荡荡:“周骞的围巾,暖和吗?”   “!”   季知礼心里一惊,立刻朝四周环顾。电话那端的人就在这个停车场里,刚才看见他和周骞了!   “你想干什么?”季知礼的声音冷下来。   周骞是公众人物,每天都有狗仔队蹲拍,季知礼是知道的,工作室有专门的人处理这些偷拍。   可是对方拿到他的号码,特意打给他,想来别有目的。   对方沉默,季知礼也不出声,两人就这样屏息对峙着。   半晌,对方说道:“我们见个面吧。” 第24章   季知礼等在公司楼下不远的咖啡厅。   既然是冲着他来的,周骞就暂时安全。所以季知礼一点不慌,无聊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。   不多时,一个穿着单薄的年轻男人,坐在季知礼对面。   “你好。”男人摘下太阳镜,露出一张陌生的脸。   声音就是电话里的声音,季知礼放松地往后一靠,懒得虚伪客套:“说吧,要什么。”   这时,服务生给男人端来一杯柠檬水,小声问他点什么。   他笑着摇了摇头,等服务生走了,才对季知礼说:“你不问问我是谁?”   季知礼爱社交,自然记人的本事不差。但凡跟他说过话,打过交道的,他都能认得出。   可眼前的面孔,他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。   而听语气,对方似乎很在意。   可惜季知礼不想满足对方。   “你爱是谁是谁,”季知礼不屑道,“无非就是钱么,开个价。”   对方笑容依旧,握着玻璃杯的手却因用力而指尖发白。   季知礼说完就不吭声了,好整以暇地等着对方开口。片刻之后,对方调整好情绪,自报家门道:“我是秦牧洋。周骞跟严文渊交往过,你知道吗?”   秦牧洋……   这个名字,季知礼熟悉。   季知礼心脏一紧。   虽然还是想不起来是谁,但季知礼有感而发,身子前倾拄着桌沿:“你跟文渊又是什么关系?”   秦牧洋含蓄地抿抿唇,似乎满意季知礼的问题:“我跟文渊,正在交往。”   季知礼露出了然的神色。   难怪原主难受了。想来,以前见过秦牧洋。   季知礼看的原著不多,根本没看到秦牧洋出场,难怪没印象。他喝了口咖啡,直截了当地问:“现在知道你是谁了,说说你要干什么吧。”   他放下杯子,补充了一句:“文渊跟周骞的事我知道,不用再提了。”   秦牧洋又被噎了一下,显然维持不住淡然,笑容逐渐消失。   他手上有周骞和严文渊有关系的证据,发出去能搞死周骞。可搞死一个周骞没有用,还会有别的“周骞”,所以他在等。   他在等一个一击即中的机会。   季知礼跟周骞的关系,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。   “严氏总裁和总裁配偶,年中刚跟同一个人闹过绯闻,如果年尾再来一出,这闹剧可就大了吧。”   秦牧洋再次挂起冷笑,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,“你跟文渊应该没有感情了,何必在一起相互拖累呢,离婚吧。”   话音落下,秦牧洋看向季知礼。   季知礼抬眸,迎视。   继而笑道:“如果我不呢?”   他跟严文渊当然是要离婚的,但绝不是被人胁迫着离。   “为什么不呢,”秦牧洋轻飘飘说,“文渊真正的爱的人,从来都不是我们。”   他自嘲一笑,接着说道:“你,我,还有其他人,不过都是严怿的替代品。”   犹如被人当众打了耳光,耻辱感油然而生,愈演愈烈,卷着悲愤和狂躁,让季知礼顿时心神不宁。   原主发怒了。   所谓真相,季知礼早就给原主说过,原主背地里伤心过,可也挺住了,毕竟当初严文渊追他追得热切,他跟严文渊拥有那么多甜蜜的回忆,就算严文渊爱过别人,他也不觉得太难接受。   但秦牧洋作为第三者,堂而皇之地告诉他,严文渊从没爱过他。这种冲击力,比当初季知礼的话大得多。   原主就是靠着“严文渊爱过他”,支撑自己的啊!   可是此时此刻,不用任何多余的解释和言语,原主都明白,秦牧洋说的是真话。是他一直执迷不悟,自欺欺人,是他自己甘愿做个傻瓜,痴痴地等一个不爱自己的人。季知礼鼻子发酸,暗觉不妙,原主的情绪波动竟然也勾起他似曾相识的往事,季知礼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,再待下去就真丢人了。   “放心,我会如你所愿的。”季知礼看到秦牧洋的视线飘想身后,想起来之前,他联系过严文渊。   本打算借严文渊的手摆平一个缠人的狗仔,现在看来,没必要了。   季知礼没回头,趁秦牧洋不注意,一杯咖啡连杯子带液体,全掷到秦牧洋身上。   “知礼!”严文渊刚走过来,本还对“秦牧洋怎么在这”表示反感,看到季知礼攻击秦牧洋,更是吃了一惊。   秦牧洋白色的衬衫污浊不堪,狼狈地看向严文渊,季知礼也应声回头,通红的眼睛瞪着严文渊。   严文渊仿佛意识到什么,蹙紧眉头先关心季知礼:“知礼,你听我解释……”   解释的话却没能说出口,季知礼走出座位,狠狠推了严文渊一把,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。   心脏被重击的感觉太难受了。   季知礼浑浑噩噩地出门,随意钻进一辆出租车,又随意地下车,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。   耳边是原主带着哭腔的呢喃:“我受不了了,我受不了了……”   可季知礼眼眶干涩,半滴眼泪都流不出。他只是忽然记忆错乱,碎片似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呈现,让他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,感觉哪个世界都如此魔幻。   不知不觉中,他走上了高架桥。   身边穿梭的车流卷起阵阵冷风,季知礼站在桥面,看着桥下滚滚的江水。仿佛是配合原主的崩溃,季知礼听到另一个声音:“跳下去吧,跳下去,一切都结束了。”   季知礼目光怔怔,紧紧抓着大理石护栏。冰冷的触感给他找回些知觉,他怒斥一声:“闭嘴!”   原主的絮叨戛然而止。   “为什么你死啊?”季知礼大声质问,“为什么伤你的人渣还好好的活着,你却要结束自己的生命!”   他们不过是懦弱,是天真,是容易相信别人。他们不讨喜,不被爱,总是被冷落。   但他们就活该被渣滓祸害吗?   凭什么渣滓能轻轻松松做出伤害别人的事,而那些被伤害的,却只能躲起来独自痛苦,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?   值吗?   季知礼挺直腰背,在凌冽地寒风中跟原主说:“收起你那些没用的伤感。现在,我们回去。”   “我不想见他,求你……”原主呓语道。   “你没有权利拒绝。”季知礼无情道,“我要跟严文渊离婚,一天都等不了了。”   说完,他掏出手机,给严文渊的司机打电话。   当时在咖啡厅,严文渊被秦牧洋拖住,慢了一步,就没追上季知礼。季知礼走时那眼角通红的模样,已然让他乱了分寸,顾不上训斥秦牧洋,就匆匆回了公司,找人帮忙找季知礼。   他是真的打算跟季知礼好好在一起了。   只是没来得及处理秦牧洋。   季知礼电话打不通,严文渊心急如焚,期间严怿给他打电话,他都没有理会。   焦躁了一个多小时,他才接到司机电话,说季知礼找到了,在回家的路上。   严文渊终于松了口气。 第25章   季知礼先回去洗了个澡,换了身衣服。   他知道司机会通知严文渊他的行踪,因此也没特意跟严文渊联系。把自己收拾好之后,他让司机带他去公司。   严文渊一直在办公室等季知礼。   他让秘书准备了咖啡和小点心,都是季知礼平时喜欢在公司吃的。   终于,季知礼来了。   “心情好些了么?”严文渊见季知礼表情平静,坐下就拿起咖啡喝,自己也跟着放松,主动解释道,“那个人说的话你不用在意,我已经跟他彻底断了,以后也不会有任何联系。”   季知礼不吭声,静静地看着严文渊。   他鲜少如此安静,严文渊不自觉地走过去,坐到季知礼旁边,掌心附上季知礼的膝盖:“以前是我不对,以后我只有你,我们好好过。”   季知礼轻轻叹了口气,站起来。   心里还是感觉酸涩,季知礼决定速战速决:“严文渊,我们离婚吧。”   严文渊以为季知礼又在闹脾气,笑着要哄:“知礼……”   “不用再说了。”季知礼走出去好几步,隔着距离跟严文渊面对面,“从我第一次跟你提离婚,我就是认真的。是你一直不信,硬拖到现在。”   季知礼自来到这个世界,态度从未有此刻坚定,他毫无笑意,狐狸眼直白地盯着严文渊:“我不想再拖了,所以咱们痛快一点。”   他没给严文渊开口的机会,直接亮出底牌:“这是照片,这是音频。”   一沓照片被扔在严文渊旁边的桌子上,严文渊看了一眼,瞬间黑了脸。尤其听到季知礼放的音频,更是怒发冲冠。   “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小叔的……”   那分明是跨年时他跟季知礼喝酒时的对话!   季知礼竟然都录下来了!   “季知礼!”严文渊咬着牙,已经气得不知从何骂起,他极力克制着暴戾,瞪着季知礼,“你算计我??我他妈在想着跟你好好过一辈子的时候,你在我背后坑我?!”   “呵。”季知礼冷笑一声。   心痛到极致,感官会慢慢麻木。季知礼感觉不到原主的情绪,态度更加冷淡:“可惜我不想跟你一辈子。这是离婚协议书,财产分割的细节,我之后会让律师来跟你谈,你先看一遍,有个概念。”   他在严文渊喷火的视线中,踱步到门口:“照片和视频,我已经copy了无数份。如果你还是不肯离婚,我就提起诉讼,顺便把它们,发送给公司每一位股东。公司正在关键期,应该承担不起决策人是个□□人渣的丑闻吧。”   “季知礼!”严文渊气疯了,他疾步走到季知礼跟前,一把抓住季知礼领口。   面对近在咫尺的拳头,季知礼仍旧云淡风轻:“打我没关系,再加一条家暴,胜算更大。”   严文渊眼里卷着狂风,拳头却迟迟放不下去。   眼前的人太陌生了,陌生的让他觉得,自己好像不认识对方。   季知礼明明很爱他的。   会对他笑,听他的话,每晚搂着他。从来不顶嘴,从来不发脾气,永远顺着他,仰慕他,他随便哄一哄就好了。   而这个仰着头跟他对视,神情冷漠不耐的人,是谁?   严文渊狠狠推远季知礼。   “不就是离婚么?”严文渊面若寒霜,连声音都裹着冰碴,“离就离,滚吧。”   季知礼撞到门板上,稳住身子,他扬了扬唇角,绅士地对严文渊颔首。   随后,他挺直腰背,大模大样地打开门,走了出去。   离开公司后,季知礼又回到大街上。   因为是坐司机车来的,这会儿他不想跟严文渊产生任何关系,所以也不想再叫司机。   于是他索性往季琳的公司方向走,每天开车穿梭在城市里,还没步行领略过风土人情。   二十分钟后……   季知礼看着导航上还是很远的目的地,果断给季琳打电话。   “姐……”   电话一接通,季知礼先拿出低落的声音,“你在忙吗?”   “不忙,”季琳听出不对,“怎么了?有事吗?”   “嗯,”季知礼故意犹犹豫豫,欲言又止,“出了点事……对不起姐,文渊要跟我离婚。”   “什么?!”季琳惊呼一声,语气不可思议,“他要离婚?为什么?发生什么事了?”   季知礼恰到好处地收了声不接茬,季琳等了片刻,只听到大马路的嘈杂声,转而问道:“你在哪?”   季知礼在路边的甜品店,边喝奶茶边等季琳。   大概四十分钟后,季琳推门而入。   “姐!”季知礼笑着抬起手打招呼,可手抬了一半,又愁眉不展地放下。   季琳一脸严肃,走过来坐到季知礼对面。   “我给严文渊打过电话了,”季琳说道,“他态度很坚决。”   季知礼垂眸盯着杯子,撇撇嘴,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。   “行了,”季琳叹了口气,皱起眉道,“离就离,没他还活不了了?”   “嗯……”季知礼眼尾泛红,强行扯起微笑,“我没事,主要是怕给家里添麻烦。其实我可以忍忍的,就是不知道文渊为什么突然这么坚决……”   他可以随便把责任推给严文渊,严文渊顾忌着把柄,肯定什么锅都肯背。   季琳本就憋着火,看到季知礼这副模样,更生气了。   严文渊算个什么东西?季家的二少爷他说甩就甩?   “他倒是很会打算,”季琳讥笑道,“想结就结,想离就离?呵,之后的事你不用管了,交给家里吧。”   “嗯。”季知礼乖巧地点点头,委委屈屈地说,“谢谢姐姐。”   “傻子。”季琳虽然嘴上骂,心里却挺难受。不管怎么看,都是严文渊欺负了季知礼。她当即打了电话,给季知礼安排新住处,安排搬家。   一切都跟季知礼预想的一样顺利。   季知礼美滋滋地办了新家。   季琳个人的房产不少,只不过多数都只是资产,不能住人。好在也有能住的,季知礼要求不高,市区的大平层正和他意。   正如季琳所说,离婚的事不仅是季知礼和严文渊的私事,还涉及到两家的利益,这是重大事件,季知礼一个人也没法处理。所以后续事项季琳全接手了,季知礼也借心情不佳的理由,什么都不管,成天混吃等死。   所以接到严怿电话时,他还挺意外的。  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。   “喂,小叔。”季知礼语气平常。   “知礼,”严怿的声音一如往常地温和,“我替文渊给你道歉。”   季知礼一笑:“别呀,你是长辈,我可受不住。”   季家派去一个律师团,跟严家就离婚和解约事项来回交涉,这么大的事,不惊动严怿是不可能的。   严怿联系过严文渊,严文渊对离婚原因缄默不言。   严怿脾气那么好,却差点跟严文渊吵起来。可严文渊还是很坚决,分毫不退让。   给季知礼打电话时,他就在严文渊办公室外。   “不,一定是文渊的原因,才导致今天的局面。”严怿说道,“我们严家对不起你,不过,我还是想问你,有挽回的余地吗?”   “当然没有。”季知礼正在练功,他换了一边听电话,“对不起我的是严文渊,跟你没有关系,谁造的孽谁受着,没有替人道歉的道理。”   他对严怿有好感,但这点好感,还不足以撼动离婚的决心。于是他冷淡道:“小叔,如果你真心觉得严文渊做得不对,那就麻烦你监督一下财产分割,别坑我的钱。”   严怿沉默了片刻,妥协道:“你放心,我会盯着的。”   挂断电话,季知礼继续练功。全然不知另一边,季睿正风风火火闯到严文渊办公室。   秘书一时没拦住,季睿已经传开办公室门,大喊一声:“严文渊!”   “这位先生!”秘书慌慌张张要过去,被严怿一把拉住。   “随他们去。”严怿道,“你们都下楼吧,这没你们的事了。”   “好。”秘书还有其他人全部噤若寒蝉,悄悄从消防通道离开。整整一层再无旁人,严怿独自坐在秘书的位置上,听办公室里的动静。   “你干什么!”严文渊最近憋屈够呛,所有人都来质问他为什么,可他却一句实话都不能说,把离婚的锅背得结结实实。   本来就够烦的了,看到季睿那个愣头青,立马火冒三丈。   “你要甩我哥?”季睿一脸怒容,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,“你他妈要跟我哥离婚?!”   季知礼给他注册俱乐部,帮他重组球队,帮他找教练偷偷训练,还帮他瞒着家里……季睿只是善恶分明,季知礼帮了他这么多,肯定是把他当亲弟弟了!   那季知礼就是他亲哥!   现在他亲哥被甩了!还是被眼前这个大渣男!这口气怎么咽得下!   严文渊不耐烦地敷衍:“大人的事,小孩儿懂什么!跟你没关系!”   “什么跟我没关系?”季睿怒了,“欺负我们季家没人吗!”   他大步走到办公桌里侧,上去就是一拳!   “嘶!”严文渊哪能想到季睿敢动手,他本就憋着火,这一拳,直接把他的火勾起来了。   季睿第二拳没来得及落下,严文渊猛地起身,把他掀了出去!   “臭小子,今天我就替你哥教训教训你!”   说着,严文渊重拳落下。   季睿血气方刚,打起架来丝毫不手软,严文渊也正好没处撒气,两人像两头野兽亮出了獠牙,凶猛地扭打到一起。   严怿听着办公室内砰砰哐哐,他面无表情,一点要劝架的意思都没有。   过了好半天,办公室门重新打开。   季睿鼻青脸肿地出现。   严文渊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,武力值自然是最强的,季睿落入下风,被揍得很难看。   更气的是,刚才严文渊按着他嘲讽他,说季知礼是人格分裂,让季家带季知礼去看看医生。   严文渊,居然说他哥有病!   季睿要气死了,可他又打不过严文渊,只能临走前咬牙切齿地威胁:“严文渊,你给我等着!”   撂完狠话,季睿气势汹汹地离开。   严怿等季睿下了楼,才走到门口,往里看严文渊。   严文渊嘴角都青了,但脸色更青,擦着血,坐在椅子上喘粗气。   “现在能给我个理由吗。”严怿问。   “别问了。”严文渊往后一仰,疲惫地闭上眼,“让我静一静。”   严怿果然不再问了,他也离开这里,顺便让秘书回来收拾残局。   正式签署文件的当天,季家所有人都到了。   两家解绑事关重大不可草率,双方也都请了律师团坐镇。   时隔多日,季知礼跟严文渊再次相见。   刚过完春节,季知礼好吃好喝地养着,看起来比之前圆润了一些,神采奕奕的,一点没有即将离婚的伤感。   反观严文渊,估计最近休息的不好,眉头紧锁面色不佳,心事重重的。   季知礼跟严怿打了招呼,看都不看严文渊,找了个位置坐下。   “严总,合作终止合同的最终版本您应该已经过目了,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?”   律师代表道。   严文渊摇摇头,唰唰签上自己的大名。   季绍东一脸严肃,视线对上严怿:“媒体那边,你们要好好处理,不要节外生枝,惹出不必要的麻烦。”   因为离婚,季绍东对严文渊也是横竖看不上眼,带人谈条款时凶神恶煞,丝毫不顾及往日情面,活生生给严氏扒了一层皮。   但这口恶气还是没散,眼看着分道扬镳,还要阴阳怪气一下对方。   “您放心,”严怿态度诚恳,语气谦卑,“我们一定会全力把影响降到最小,也希望今后,还能跟季总合作。”   “再说吧。”季绍东看向季知礼,示意季知礼签字。   季知礼也唰唰签上自己的大名。   刚才他看过了,这次离婚,他达成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“一夜暴富”目标,有房有车有存款有期货有股票有……   就算他什么都不干,这辈子也够他花了。   他很满意。   乱七八糟的协议和合同签完就是公证,顺便办理各种移交手续。结束之后,两家人彻底分道扬镳。   自始至终,季知礼没跟严文渊说一句话。   “要不你搬回家吧。”季绍东的司机来接,上车前,他询问季知礼。   “不了吧,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季知礼苦笑一下。   季琳开车来的,她也问季知礼:“季睿要来我没让,跟我走吧,带你们去吃饭。”   “不去了姐,我想一个人走走。”季知礼好不容易自由了,此时他不需要安慰,需要快乐。   季琳也没有坚持,让季知礼注意安全,少喝酒,早点回家,就跟季绍东相继上车,走了。   季知礼上了自己的车,关上车门,车里安静极了。   从今天开始,他正式脱离严家。   “分手快乐。”季知礼对着空气说了一句。   本应兴奋而激动的时刻,他的心里却空落落的,茫然不知所措。所有如烟往事随尘埃落定,爱恨情仇,全留在上一秒,今后何去何从,再与那人无甚瓜葛。   半晌,原主才低低地出了声:“谢谢。”   从跟严文渊撕破脸开始,原主就一直意志消沉,不怎么跟季知礼说话,季知礼差点以为原主不在了。   好在他无论怎么消沉,也没再有轻生的念头。   “带你散散心吧。”季知礼好心提议。   话音刚落,被季知礼扔到一边的手机响了。季知礼扫了一眼,是周骞来电。   他跟周骞联系的频率不低,周骞几乎每天都跟他汇报一边当日通告,就像给老板发送的每日工作总结。   季知礼不回应周骞的感情,却也把周骞当朋友相处,他接通电话,低声“喂”了一句。   周骞沉吟两秒,问:“你今天办手续?”   季知礼要离婚,没必要瞒着自己人,所以早就跟周骞知会过。   “办完了,”季知礼笑道,“从今天开始,我又单身拉!”  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,这话像句暗号,周骞顿时不太自然,扭捏地问:“我不太忙,要不要我过去陪你?”   “我看起来那么脆弱吗?”季知礼笑出声,故意调侃道,“我现在不需要你陪,但我需要你好好工作。以后啊,我可就指望你们多多赚钱养我了!”   本是玩笑话,周骞听了,却郑重地说了声:“好。我养你。”   “别,”季知礼急忙道,“我说着玩儿的,你都不知道我离婚分了多少钱,用不着你养。”   周骞又是沉默了一下,接着转移话题:“下个月我有个演出,缺一个伴舞,你有没有兴趣?”   季知礼在舞蹈方面跟他的共鸣,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了的。所以他想,也许能借此转移季知礼的注意力。   季知礼却懒洋洋道:“我从不给别人伴舞,如果要上台,台上就只能有我一个主角。”   说着,他笑了一声道:“不过谢谢啦,你的心意,我领了。”   说是这么说,没过几天,总监就来找季知礼了。   周骞对伴舞的要求太苛刻了,就连舞团的几个哥们,他都不满意。这次他要去一个大平台,可节目却迟迟定不下来,总监着急,来找季知礼商量。   事关周骞的星途,季知礼虽然不是个正经老板,但也答应想办法,跟总监一起去了训练室。   在硬件设施上季知礼一点不亏待员工,不止办公区又打又舒适,办公区楼上就是训练室,一应设备具备,自家艺人不用时,都能租给其他艺人。   季知礼到时,空荡荡的训练室,只有周骞一个人,正抱着吉他低低地吟唱:“说好一起过一生,你却牵了他的手;我该在原地等多久,你才会回头……”   季知礼心尖猛地一痛,周骞嘴里唱的,仿佛是原主的心声。他让总监先去忙,自己则站在门口,静静地听。   周骞面对着窗外,根本没注意门口有人,他的嗓音低沉,充满感染力:“走吧,你走吧,你爱过他的心,我不要了;你欠我的拥抱,我也不想了……”   季知礼捂着胸口,那里跳动的,是两个人的心脏,原主有多难受,他就有多难受。而这心痛的感觉如此熟悉,就像来自遥远的曾经,隔着时光,企图唤醒他。   “啪啪啪!”季知礼给周骞鼓起掌。   周骞吓了一跳,蓦地回头,看到季知礼。   整个人顿时活了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周骞情不自禁扬起唇角,从高脚登上蹦下来,“我在想节目呢,正好你来了,也帮我参谋参谋。”   季知礼也挂起笑脸,压下心里的酸楚:“行啊,反正我也没什么事。”   那首歌是周骞自己无聊时自己写的,还在修改当中,季知礼听着不错,两人讨论完,决定就用在这首歌。   抒情歌曲要配舞,自然没有那么热闹,两人关在训练时交流了一天,饭都是总监派人送去的。   不过他们效率真高,一天就把舞蹈的雏形搞了出来。他们都有编舞经验,甚至都没找编舞老师来指导。   “就暂时这么定了吧!”季知礼见太阳落山,擦了擦汗说。   “好啊。”周骞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,却仰头期待地看向季知礼,“你决定跟我一起上台了吗?”   “当然。”季知礼改变了主意,这首歌太适合原主了。   “太好了!”周骞尤为高兴,“到时候效果肯定很好!”   “就是我Poppin跳的不如爵士,明天咱们再试试别的。”季知礼也挺高兴,“现在我累了,走,请你吃饭。”   “我请你!”周骞笑得像个大男孩,干干净净地眼睛闪着光,“其实早想请你了,给个机会吧。”   “那我可要宰你一顿。”季知礼不推辞,伸手把周骞拽了起来。   之后的一个月,季知礼每天都积极地去练舞。   全公司加班加点,给周骞的新歌制作宣传,节目则作为新歌首秀,在直播中跟观众见面。   从幕后走到台前,季知礼非但不怯场,反而跃跃欲试,连两人的舞台服都要参谋一下。   很快,到了演出当天。   虽然是直播,但演播室现场也会象征性地安排一些粉丝观众,为现场活跃气氛,也为导播和后期剪辑提供镜头素材。   当总监从前台来到后台,说“严总来了”时,季知礼略显惊讶,脱口而出:“哪个严总?”   因为他也通知了严怿来看。   作为给他提供过资金支持的“金主”,也作为他在这个世界最信任的人,他第一次登台的喜悦心情,当然得跟严怿分享。   总监的眼神一言难尽,季知礼立马明白了:“我前夫那个严总。”   总监点点头。   “他来干嘛?”季知礼转向周骞,“你叫来的?”   工作室所有人,除了他自己,就周骞跟何诗玥有严文渊的联系方式。   何诗玥早跟严文渊划清界限,好不容易得来的安慰日子,比谁都努力拼搏,联系是不可能联系的,恨不得当自己不认识严文渊。   那就只有周骞了。   “是啊。”周骞坦坦荡荡地承认了,“你重回舞台,是件令人高兴的事。”   也让严文渊看看,他失去了一个多么好的人。   “算了算了,反正都是观众,谁看都无所谓,”总监打断两人,把话题转到工作上,“等会儿的流程别忘了……”   时间快到了,季知礼跟周骞戴好耳返,在升降台站好位置。   季知礼呼出一口气,轻声呢喃:“好好跳。”   周骞以为季知礼在跟自己说话,回应了一声:“好。”   只是他看不到身后的季知礼闭上了眼睛,手臂无力地下垂。下一刻,“季知礼”睁眼,眼神清澈又有一丝茫然。   季知礼把身体的控制权,给了原主。   升降机升起,把他们缓缓送上舞台,灯光亮了,音乐响了,原主眼底也泛起涟漪。   “啊啊啊,这个伴舞!!”   “神仙组合啊!三秒钟!我要这个小哥哥的全部资料!”   “疯了疯了,我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,周周好帅,可这个小哥哥也太好看了吧!”   “那个伴舞太神了!我哭了啊呜呜呜,崽崽不怕,妈妈爱你!”   直播弹幕疯狂刷屏,节目浏览量直线上升,而现场的观众比线上的更加激动,因为不能叫喊,她们只能互相牵手压抑着心动:“周周好帅啊啊啊啊”   “第一次看跳舞看哭了卧槽!他们跳的太好了!”   “看眼神!看他们对视的眼神!那个伴舞喜欢我们周周对不对!”   台上,周骞深情唱着:“你爱过他的心,我不要了;你欠我的拥抱,我也不想了……”   原主则绕着周骞做了几个动作,最后捂着心口,半跪在地,绝望地仰头看向周骞。   台下粉丝:   “哭了哭了,救命!”   “小哥哥太好看了呜呜呜!”   “绝了绝了,我都快以为他们真的在分手了!”   严文渊铁青着脸坐在粉丝中间,看着那个完全沉浸在舞蹈中的“季知礼”。   每个动作,每个表情,都像在陈诉,也像在告别。   他第一次见季知礼跳舞,就是在一次合作方活动上,青涩内敛的男生上了台,变得热烈而耀眼,美好得让人无法忽视,只想将其占为己有。   时光荏苒,想不到季知礼再一次给他同样的感觉,竟然是他们离婚之后。   而那个热烈耀眼的年轻人,跟他再无交集。   最后一个动作做完,灯光看下,严文渊清楚地看到,季知礼眼角滴落的一滴泪。   隔着这么远,那滴泪却像落在他心里,烫得他心神不宁,猛地站了起来。而他旁边的粉丝,还沉迷在刚才的表演中:“呜呜呜,太难受了,我为什么这么难受!”   “我想起了前男友是怎么回事?”   “好难过,呜呜呜……”   节目结束,周骞还要留在舞台上跟主持人互动。原主作为伴舞,却可以直接离场。   事实上,他也是这么做的。音乐停下的那一刻,他低着头拔腿就往后台跑。   “他来了,快走!”脑海中,季知礼声音响起。   “谢谢。”原主哑声道谢,满脸是泪。   季知礼在给他一个机会,跟过去彻底了结。   他懂。   季知礼看到严文渊离席,肯定是往后台去了,所以他催促着原主快走,他们没有必要再见面。原主内心凄楚,只能机械性地听从季知礼的指令,疾步先回后台,拿上私人物品离开。   就这么边哭边跑时,“咚”得一下,撞到一个人怀里。   原主消耗太多精神,顿时卸力栽倒,对方顺势扶住,才没让他真倒。   再抬头,季知礼回来了。   “小叔?”季知礼抬眸对上严怿的视线,慌张地抹了把眼泪,随即垂手说道,“带我走吧。”   严怿错愕半秒,“嗯”了一声。   季知礼身上还穿着单薄的演出服,严怿脱下外套披在季知礼肩膀,季知礼也懒得回去拿东西,跟严怿走后门离开会场。   坐上车严怿的副驾,季知礼的眼泪也干了。他照了照镜子,还行,妆没花。   真是小仙男。   哪怕来这个世界这么久,季知礼还是很喜欢这张脸。   “去哪。”严怿开车上路,走了一段了,见季知礼状态恢复,才出了声。   季知礼扭头看向严怿:“刚才你看我演出了没有?”   “我看了。”严怿临时有事耽搁,到场时节目都到一半了。他是工作人员领去的,看了一会儿,决定干脆去后台等季知礼。   结果就有了刚刚的一幕。   当然,他也看到了同样在场的严文渊,只不过没戳破,而是点评道:“跳得不错。”   “还不行,”季知礼道,“等我主场的时候你再看吧,比这个好看。”   严怿:“好。”   车里再次沉默,严怿也不催,等了等,季知礼才说:“先送我回家换身衣服吧。”   严怿:“好。”   仿佛个靠谱的朋友,严怿没有半句逾矩和僭越的话,季知礼说了地址,就专心开着车,不会问东问西。季知礼也正好累了,半阖这眼靠在椅背上休息。   季知礼到家后,让严怿随便坐,自己去洗澡换衣服。   “你一会儿有事吗?”季知礼边往浴室走边问。   “没事。”严怿倒是并不拘束,很自然地坐在客厅,“要我陪你喝一杯?”   “贴心。”季知礼进了浴室,哗哗的水声随之传来。   严怿没什么事做,助理给他发消息,说严文渊已经独自离场了,脸色很不好看。他回复“不用管”,继而参观起季知礼的新住处。   这屋子整洁的就像样板间,所有日用品都只有一个,可见主人确实独身,没有任何“有人来过”的痕迹。   那今天让严文渊去看演出是什么意思呢?要和好吗?   严怿对季知礼的感觉,仍然是把季知礼当一个讨喜的晚辈,他乐于纵容这个晚辈,也希望季知礼今后能好好的。   可是想到季知礼跟严文渊和好,他不禁皱了皱眉。   说不上什么原因,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厌恶。   季知礼换完衣服,两人先去吃了晚饭。   热腾腾的水煮鱼被抬上桌,香辣味直冲天灵盖,季知礼眼睛都亮了,朝严怿不断点筷子:“这家水煮鱼我惦记好久了,离婚那天我就想吃了,没找着人陪我吃,最近还一直练舞控制饮食。”   他平时也多少考虑一下身体健康,不吃麻辣食物,免得肠胃遭罪。   今天,破例了!   严怿很配合地说:“以后你想吃的话,可以告诉我,我让厨师做了,给你送去。”   季知礼颇为感动:“哇,你对我也太好了吧!按理说呢,我跟严文渊已经离婚了,你没必要对我好了。以前你帮我出的那些钱,我回头清算一下,还给你。”   严怿眼波闪了闪,微微笑道:“不用,你跟文渊还有感情,万一以后还会和好呢。”   “打住。”季知礼嫌弃道,“我好不容易从泥坑里爬出来,你还让我往回跳?”   说完,他勾唇,挑眉看向严怿,“说起来,我跟他离了婚,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了。你是他小叔,又不是我小叔,那我以后,就不用再叫你叔叔了?!”   这段“绕口令”听完,严怿眼里也有了笑意。   “随你吧,只是个称呼而已。”   季知礼眉开眼笑,立马改了口:“那我就叫你哥哥了!”他很高兴似的,连着叫了好几声,“哥哥,哥哥!”   严怿无奈了,笑着摇摇头,却也没阻止。   季知礼兴致高昂,摇头晃脑地夹菜。   因为了解原著结局,季知礼对严怿绝对放心。他相信,在这个世界上,以严怿的人品,是绝不会伤害自己的。因此,他在严怿面前也格外轻松,不用计较得失,也不担心自己“失态”。   他喜欢这份安全感。   吃完饭,严怿陪季知礼去散步。   心情放松了,季知礼觉得哪里都挺好。夜景挺好,路灯挺好,冷风也挺好。   严怿默默地陪着,走累了,两人还是去了酒吧。   “我今天如果喝多了,你负责送我回家哦,哥哥。”季知礼扒开一块糖,扔进嘴里。   又是熟悉的蜜桃香,严怿点点头:“放心,不会把你扔这儿的。”   季知礼言出必行,果然喝多了。   严怿还跟以前一样,只喝了一杯,等季知礼攀着他的肩膀醉醺醺的笑时,他猜这是可以回家的意思了。   “小帅哥,下次再聚呀!”季知礼兴奋地朝身后挥手,光线太暗,严怿也看不清是哪个“小帅哥”。   于是严怿托着季知礼的胳膊:“还能走吗?”   “能啊!”季知礼推开严怿,雄赳赳气昂昂往外走了几步。   差点跌倒。   严怿急忙扶稳。   他还是第一次见季知礼喝醉,季知礼靠在他身上只知道笑,没办法,他只好托着季知礼的腰道:“抱歉。”   这是他们之间最亲密的距离,严怿有点后悔让季知礼喝这么多。   半拖半搂着,严怿把季知礼弄出酒吧。   两人都没开车,严怿叫了司机来接他们,刚打开车门,季知礼就鱼似的钻进后座。   严怿本来打算坐副驾,没想到季知礼回手勾出他的衣摆:“你陪我。”   苍白的手腕露在寒风里,配合着声音,惨兮兮的。   严怿只好坐到后座。   之后季知礼就小兽似的裹着外套紧紧靠着严怿:“我好冷啊!”   “暖风开大一点。”严怿没有推开季知礼,反而吩咐了司机。   季知礼不是撩严怿,更不怕严怿占便宜,他喝得迷迷糊糊的,心里怎么想,行动就怎么做了。靠在严怿身上吹暖风,不一会儿舒服地眯起眼,脑袋也搭在严怿肩上,嘟囔道:“我今天心情好好呀。”   严怿时刻注意着季知礼别晃到,“嗯”了一声算回答。   “我终于离开严文渊那个大混蛋了!”季知礼还在迷糊,变得口无遮拦,“狗男人居然敢绿我,不思悔改还那么凶,谁给他的自信以为我不会离开他?老子偏要踹了他!”   “……”严怿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。   “可他那么狗,我当年还那么爱他,我是个傻子。”季知礼忽然悲从中来,开始啜泣。   严怿:“……”   跟醉鬼没法讲道理,严怿抽了两张纸塞进季知礼手里,轻声哄道:“想哭就哭吧,发泄一下会好受很多。”   “我才不是为人渣掉眼泪呢!”季知礼吸了下鼻子道,“我是一想到以前瞎过眼,就被自己蠢哭了。”   严怿差点笑出来,好在他忍住了,只是勾了勾唇:“你现在可聪明了,以后还会更聪明。”   “嗯!”季知礼满意了,又往严怿身上靠了靠。   季知礼的住处,严怿去一次就记住地址了。司机把车开到楼下,季知礼不肯走路,偏让严怿背。   司机倒是主动提出他背,可他四十多岁的人了,严怿怕他出工伤。   所以严怿亲自背着季知礼,把季知礼送到家。   “哥哥你不要走!”   季知礼被严怿直接送到卧室,落在床上时却抱着严怿不撒手。   “你喝醉了,需要休息。”   严怿温柔的嗓音,给季知礼带来了环绕立体声的氛围,他困得睁不开眼,却舍不得松开:“你陪我一起休息嘛。”   严怿身上太暖和了,他想抱着睡觉。   严怿甩不开季知礼,弯腰,把季知礼抱到床边,骗道:“好,我不走,你先松手。”   “我不。”季知礼不好骗,仍旧不肯放弃。   “唉。”严怿轻叹一声,干脆躺在了季知礼旁边。   “我不走,你睡吧。”他说。   “好。”季知礼就没对哪个男人这么放心过,他顺势钻进严怿怀里,搂着严怿的腰,拱啊拱,找到最舒服的位置。   严怿有一瞬间在想,按照季知礼往日的作风,是不是在故意引诱自己。   毕竟是前任侄媳妇,如果季知礼真要对他干什么,他也要守住底线。   严怿连怎么拒绝的话术都想好了,宁静中,却传来季知礼清浅的鼾声。   季知礼睡着了。   还睡得很实。   严怿动了动,便轻松地下了床。   “……”   自作多情了。   严怿莞尔一笑,给季知礼掖了掖被脚。 第26章   隔日一早,季知礼从宿醉中醒来。   严怿已经不在了,临走前却贴心地给他拉上了窗帘,所以他才睡这么好。   可是问题来了,季知礼睡前没洗澡!   一想到昨晚不洗澡就睡觉,季知礼难受坏了,起床赶紧去洗澡,洗完出来把床单被罩全扯下来。   他不干家务,清洁工作自然要找钟点工,而他想打电话找人时,才想起来昨天手机和包都落在后台了。   怪不得如此安静。   “回公司看看吧。”原主好像知道季知礼想的什么,出声提醒道。   “只能如此了。”季知礼换了衣服,跟原主小声抱怨,“都怪严文渊,车钥匙也在包里呢。”   “呵呵,”原主却突然笑了两声,“昨天,我还没有谢谢你。谢谢你把舞台让给我,我很开心。”   “小事情,”季知礼淡然地接受了原主的感谢,臭不要脸道,“以后你开心的日子长着呢。”   打车到了公司,季知礼从总监那里拿到自己的零碎。   “昨天周骞急死了,联系不上你,也不知道你住址。”总监说道,“快给他打个电话,别让他担心。”   季知礼也觉得没打招呼就走确实不太好,所以他当即给周骞回了电话。   周骞秒接:“喂?你在哪?”   他至今没能找到合适的称呼叫季知礼,便一直不叫了。   季知礼也不在意:“我在工作室呢,跟你说一声,昨天我跟朋友喝酒去了,放心吧。”   “朋友?”周骞重复一遍,仿佛细细品味了这两个字,才说道,“我也可以陪你喝酒,你怎么不叫我。”   季知礼:“算了吧,咱俩喝酒,万一被拍到,不就成了【当红偶像跟老板深夜买醉,疑似被潜】,你给咱们杜总监省点心吧。”   总监在旁边翻白眼,周骞也一时语塞,季知礼哈哈笑道:“行了你忙吧,我还有事,挂了啊。”   安抚完周骞,季知礼还得回信息。   消失一晚上,攒了好多信息。狐朋狗友的不用管,他只挑重点回复。   季琳:【演出我看转播了,很棒,以后是想出道吗?】季知礼:【暂时不考虑,哈哈哈,弟弟我有更大的目标,姐姐等着看!】何诗玥:【季少厉害啊!跳的绝了!我都顾不上看小周只看你了。】季知礼:【谢啦!那你也要好好工作哟!】   严文渊:【在哪?】   严文渊:【接电话。】   严文渊:【季知礼,接电话!】   季知礼的确看到好几个严文渊的未接来电,时间跨度很大,最后一通竟然是半夜。   但他并不回复,而是转头调侃总监:“姐,你帮我充电啦?谢谢啊!”   总监颇忧愁地扫了眼季知礼:“你好好工作,我谢谢你。”   “哈哈哈!”季知礼不回应,打开另一条。   季睿:【哥,我们要去比赛了!】   季知礼不懂球,他除了给季睿提供必要的背景支持,其余的事都是季睿在张罗。不过季睿还算懂事,有什么活动都会通知他。   季知礼没急着回季睿,而是先给严怿发信息:【哥哥!你怎么把我一个人丢家里就走了?】没想到严怿回复得很快:【你睡着了,就没叫醒你。】季知礼:【不是说这个,我睡前没洗澡啊啊啊啊!床不干净了!下次在一起喝酒,你得监督我洗完澡才能走!实在不行你给我洗!】他现在离婚了,是个自由人了,之前他还能收敛一下,不对严怿有非分之想。   这会儿,他可算能随便撩了。   况且严怿那正人君子的作风和言行举止,太让人忍不住了!   然而严怿回道:【好,下次让司机帮你洗完我们再走。】“……”画面感太强了,季知礼不禁抖了抖,换了话题:【我下周有个比赛,如果顺利,回来再找你玩。】发完这条,季知礼给季睿打电话,劈头盖脸道:“你们比赛是在b市对吧?订票了吗?没订的话给我订一张,我跟你们一起去。”   季知礼要参加的比赛,正好也在b市。   原主得过大大小小的奖,唯有一个“金莲杯”没有拿到过。当初季知礼找设计师做服装,就在计划把这个奖刷回来,作为重回舞台的踏板。   所以他一直关注比赛信息,早早报了名。   这事儿他没打算瞒着,所以上飞机时,季睿就知道季知礼是去参赛的。   去机场时,季睿跟季知礼说:“哥,我们比赛是每周末,不训练的时候,我去给你加油,还能陪你散散心。”   他还惦记季知礼离婚的事,以为季知礼要比赛,是为了分散注意力。   “得了吧,”季知礼懒洋洋道,“我比赛用不着你加油,闲着的时候更用不上你陪我散心。要陪也是找小哥哥陪,你该干嘛干嘛去。”   季睿一片好心付流水,不理季知礼了。   飞机上,季知礼跟季睿球队的队友们一一打了招呼,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,个顶个地健壮。   奈何都比他小。   教练是个三十出头的退役运动员,除了负责球队训练,还负责后勤,季知礼作为俱乐部老板,还跟教练简单了解了下球队的赛程安排。   飞机落地后,季知礼跟球队一起入住酒店。   “金莲杯”的比赛一共有三场,季知礼心态稳得很,修整了一晚,第二天就比赛。   季知礼作为个人参赛者,在初赛候赛区等候时,显得格格不入。   大部分参赛者,不管是团体赛还是个人赛,几乎都是团队一起来的,所以大厅里,选手们大部分彼此认识,小声交谈。   季知礼一个熟人没有,偏偏长相和气质特别出众,从到场开始,就不停有人投来打量的目光。   季知礼装作没看见,也在四处打量会场。  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,是原主很兴奋。   “我都好久没比赛了,”原主进场就开始念叨,“当年就想参加来着,感觉现在人更多了。”   “金莲杯”是舞蹈类首屈一指的奖杯,含金量之大,相当于舞蹈界的最强标签,没有哪个舞者不想捧回奖杯。   人多眼杂,季知礼不能跟原主聊天,只能带着原主的好奇心四处看。   也正是他的这份好奇,不断有人跟他搭讪:   “同学你哪个学校的?”   季知礼:“我不是学生。”   “啊,那你是哪个舞团的?”   季知礼:“我也没在舞团。”   他来者不拒,谁来他都能聊两句。但他也不太热情,没有往常交朋友的劲头。   这种旁观者的状态,一直持续到初赛成绩公布。   本来很有信心、觉得只是走个过程的季知礼,在古典舞类个人赛中,屈居第二。   “为什么才第二?”酒店里,季知礼对成绩很不满意,“我从没得过第二!”   原主倒是淡定得多,安慰季知礼:“第二也挺好的呀,评委老师们都夸了,也能直接进复赛。”   “我不服!”季知礼又把成绩单拉出来,“我看看第一名到底是谁。”   主办方为表公平,所有人的比赛成绩都会公布到一个表格中,方便众人监督和查询。   在第一名的位置,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:   【申晓音】   季知礼完全没印象。   这时,严怿发来信息:   【比赛如何?成绩出了吧?】   季知礼吃了一惊,急忙回复:   【你怎么知道成绩出了?】   他来比赛的事,除了季睿他们知道,就只有严怿了。而比赛的心情,没法跟季睿分享,也不想跟其他分享。本想拿了第一跟严怿炫耀的,想不到出师不利,就没说。   严怿:【我知道你们那个比赛,就顺便查了一下。】季知礼本来趴在床上,看到这条,翻身换成仰卧的姿势,打字打得气势汹汹:【第一场没发挥好,等我复赛好消息!】刚点了发送,敲门声和季睿的声音同时传来:“哥,吃饭去啊!”   季知礼:“不吃!别打扰我!”   他决定复赛换个剧目,把第一抢回来!   到了复赛这天,季知礼留意了一下申晓音。   原来申晓音是个男孩子,很瘦,营养不良似的,也不高,目测只到季知礼鼻子。   而且他非常孤僻,不跟场内任何人交谈,穿的也不太好,很像地摊货。   “哎,申晓音今年又来了诶。”   “对哦,初赛又是第一呢。”   “可是今年最后一年吧?”   季知礼听到有人小声议论申晓音,便忍不住凑上去听。   “嗯啊,他都参加三次了,每次到决赛就失手,是不是心态不好?”   “要是我我也心态不好,因为这个,他一个舞团都没去。”   季知礼听明白了,申晓音对“金莲杯”有执念,为了这个奖,拒绝了很多offer,但是参加了三届比赛,前面两次,都是在决赛失利。   而且申晓音还穷,又穷又傲运气又不好,所以很多同行都认识他。   季知礼也跟着众人打量申晓音。   奈何他没有放水,复赛之后出成绩,季知礼第一。   季知礼没急着炫耀成绩,他突然对申晓音感兴趣,回去准备决赛的同时,好好跟人打听了一下申晓音。   季知礼来比赛的目标,不止是拿奖。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,就是为了自己的舞团做准备。   他要重回舞台,属于他自己的舞台。   所以他就需要人。跟他同台表演的,必须是百里挑一的好苗子。   于是决赛当天,在候赛区,季知礼发起了名片。   “舞蹈工作室?你有工作室?”   “哇,你有独立舞团?”   能冲到决赛的选手,实力不容小觑,季知礼跟每个人都混了个脸熟,留下了联系方式。   唯独到了申晓音,他堂而皇之地第一次跟申晓音说话:“抱歉,这次我又要赢你了。”   申晓音脸色煞白,看了季知礼一眼,没要季知礼的名片,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。   季知礼决赛的剧名叫《妖》,是他曾经跳过无数次的一段舞。他没有跟原主说过自己的经历,但是他的实力在原主之上,比赛结果可想而知。   因为是决赛,成绩比完就公布。   毫无悬念的,季知礼夺冠。   他从服装到妆容,从肢体动作到情绪表情,让所有评论为之惊艳。   之后就是颁奖,领奖,和接受祝贺。   赛后的季知礼比赛前还受欢迎,业内好几个知名前辈都主动跟他客套,他也游刃有余,一一应付了。   之后他趁机离开大厅,在会场附近没人的走廊里,找到了啜泣的申晓音。   “总算找到你了。”季知礼直接走了过去。   申晓音哭声停止,看向季知礼。   季知礼还穿着表演服。很有古韵的黑色宽袍广袖,近看绣着精致的花纹,金色腰带围着季知礼的窄腰,刚好凸显他舞者的身材。本就姣好的五官,妆容无懈可击,咋一看,他本人就是传说里的妖,雌雄莫辨,颠倒众生。   申晓音更难过了,“哇”得一下哭出来。   季知礼这套装备,原主见到时也被惊艳过,更何况申晓音。   只不过申晓音刚嚎两声,嘴里就被人塞了个硬块,他茫然收音,蜜桃香随之在口腔中弥散。   “不哭了?”季知礼没看到垃圾桶,随手把糖纸塞进自己的包。   申晓音:“……”   “我都跳了多少年了,你输给我,没必要伤心。”季知礼从包里摸出手机,“我找你,主要是想跟你说,你很厉害,我想让签你到我舞团。”   成熟的独立舞团不多,没有雄厚的资本运转或者背景支撑,舞者很难维持生计,基本都有其他的副业。   申晓音也曾自己组过团,奈何运营不下去,解散了。   他也曾进过别的团,但因为不合群,也被边缘化了。   当然,他还有许多其他选项,到了他这个级别,养活自己肯定不难。但是真正的舞者,谁不向往舞台呢。  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季知礼,哽咽着问:“能保证演出量吗?”   “废话,不然我签你回去干吗?白养你吗?”季知礼说得不客气,反而让人不易起疑。   说着话,季知礼手机响了。   他扫了一眼,是严怿。   严怿的信息肯定要回的,他打开看,是严怿问:【你在哪?】季知礼觉得这问题挺好玩,继而发了个定位过去,回答:【在这儿。】发完他抬头继续跟申晓音说:“而且舞团里除了我,你最大,到时候一年多少场演出,一场演出多少钱,我都会白纸黑字写到合同里。如果你想出道,我也有门路……”   “不不不,”申晓音立马拒绝,“我不想当明星,我就想跳舞。”   “没问题,我让你跳个够。”季知礼答应得义薄云天。   两人聊地正欢,脚步声传来,有人在走廊尽头轻咳了一声。   季知礼应声回头,随即喜上眉梢:“哥哥!”   “???”申晓音不明所以,也看向远处的男人。   男人身姿挺拔,穿着笔挺的西装,戴着眼镜,斯文又儒雅。   季知礼一秒钟从传销头子变成邻家弟弟,单手搂了一下申晓音,拍了拍申晓音的肩膀快速说:“别哭了,回去好好考虑,晚点再联系,我先走了哈。”   说完他就松开申晓音,小鸟儿似的提起裙摆飞向了严怿。   严怿是怀着关怀晚辈的心情来看望季知礼。毕竟严文渊把季知礼伤太深,严家造的孽,他也有责任。他希望季知礼能尽快放下,早点走阴影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季知礼跑到眼前,漂亮得有点晃眼,“专门来看我的?”   “出差,顺路看看你。”严怿挂着柔和的笑,目光不禁飘到申晓音。   那孩子年纪不大,还站在原地看他们呢。   刚才两人抱了吧?严怿想。   看来他多虑了,季知礼非但放下了,还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呢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忘了定时了!抱歉!   感谢在2021-01-2009:48:46~2021-01-2217:22: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锦鲤15瓶;左翔翼.泽、小特1瓶;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 第27章   严怿来了,季知礼比之前更精神了。   “我今天的舞台妆怎么样?”他问严怿。   隔行如隔山,严怿不懂舞台妆是好是坏,只能给出路人的中肯评价:“好看。”   “有眼光。”季知礼看了看表,狡黠一笑,“你来都来了,走,带你玩儿去。”   严怿总是很配合季知礼的“胡闹”,连问都没问,就跟季知礼走了。   而季知礼,则是戴着妆,去运动场找季睿。   季睿的比赛也很顺利,一场一场跟过关斩将似的。刚比赛完,一群小伙子正在商量去哪庆功,季睿接到季知礼电话:“小少爷,你们还在体育场呢?”   季睿先让大家小点声,之后才说道:“在呢,我们刚结束,又赢一场!”   言语掩不住兴奋,所有人的表情都喜气洋洋。   季知礼:“太好了,我在正门,带你们去庆功!”   季睿按住话筒,眉飞色舞地对队友们说:“我哥要带咱们去庆功!他有钱,咱吃好的!”   “嗷嗷!”   因为瞒着家里比赛,季睿的零花钱都投入到平时训练里,囊中羞涩,平时过得一点不像富二代。   他挥手让大家小声,季知礼却已经在听筒里说:“别捂了,我都听到了。”   “嘿嘿。”季睿笑道,“我们马上出去哈!”   另一边,季知礼收了线,对严怿挑挑眉:“注意看季睿表情哈。”   很快,球队浩浩荡荡地从体育场出来了。   他们比赛的城市没有家乡那么冷,季知礼穿着舞台服站在外面也可以。正是夜晚,体育场观众已经散得差不多了,但还是有三三两两的路人,经过季知礼时都会忍不住看季知礼。   季知礼旁若无人,目光一直盯着球队。   近了,又近了。   兄弟俩隔着一段距离对上眼,只见刚才还跟队友有说有笑的季睿,“唰”得一下躲到了教练身后。   季知礼却举起手臂,摇晃着呐喊:“季睿!!哥在这儿呢!!”   季睿:“……”   队友的表情也很精彩,大家面面相觑,竟然踟蹰着放慢脚步,有个人纠结地问季睿:“队长,那个美女……不对,那个帅哥……也不对,那个是咱哥不?我没听错吧?”   季睿尴尬地使劲闭了闭眼,尴尬地挤出一句:“好像是吧。”   季知礼嘿嘿直乐,就为了看季睿的表情,才没卸妆换衣服。   走近了,季睿躲不了了,老大不情愿地叫了声:“哥。”   “诶!”季知礼笑得那叫个开心,可是没等他笑完,季睿便转向严怿,道:“叔。”   季睿是认识严怿的,尽管不熟,也算见过几面。   “臭小子!”季知礼当即给了季睿一巴掌,“叫什么叔,叫哥!”   “啊?”季睿懵了,严怿的辈分跟季绍东一样,如果他叫严怿哥,那他跟他爹不成兄弟了?   季睿迟疑着叫不出口,严怿很有眼色地主动解围:“叫什么都行,饿了吧,吃饭去吧。”   一群大小伙子,关于吃什么十分有默契,就是要吃肉。   于是季知礼带他们去吃烤肉。   季睿对严怿跟季知礼为何在一起表示好奇,憋了一路,还是在饭桌上问了。   季知礼大大方方道:“他是咱们俱乐部的出资人,来检阅一下自家球队的训练成果。”   季睿:“啊?”   教练比他们年轻人反应快多了,当即端起酒杯:“原来是大老板,失敬失敬。”   “我也是第一次跟大家见面,”严怿承了教练情,端起酒杯道,“恭喜大家取得好成绩,你们的表现很出色,我很满意。”   反正是一些客套话,严怿说完,让球员们都能安心吃喝。   季知礼借着吃饭的档口,去卫生间卸了妆,换了衣服,终于正常地出现在众人面前。   不过他没吃多少,给季睿转账后,就跟严怿中途退席,让小伙子们能放得开。   严怿没急着走,两人开车到河边公园,沿着河岸的人工路散步。   晚上散步的人不少,结束了一天的忙碌,吃完晚餐,给自己一点时间吹吹夜风,放空大脑,轻松又自在。   季知礼也格外舒适,走了几步,才跟严怿聊天:“我以前可从来不陪人散步。”   “哦?”严怿配合地问,“为什么?”   季知礼吊儿郎当道:“因为啊,不以上|床为目的的散步,都是耍流氓。”   严怿:“……”   “哈哈哈!”季知礼大笑着撞了下严怿的肩,“你怎么这么好玩儿?”   严怿莞尔,无奈道:“谢谢。”   季知礼笑完,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,正经地问:“哥,说句实话吧,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?”   “嗯?”严怿反问,“怎么这么问。”   季知礼:“你之前对我好,是替严文渊补偿我,为了两家关系的长久稳固,我明白。可是现在我跟他已经离婚了,我们两家也再也回到过去那种密切合作的关系,你为什么还对我好?又是陪我喝酒,又是给我庆功。”   “……”严怿再次失笑。   季知礼聪明,竟然把他的心思摸得七七八八。   “你是个好孩子,”严怿开腔,“是严家对不起你,我希望你能好好的。”   话音落下,季知礼停下脚步。   严怿纳闷地跟着停下,转而跟季知礼面对面。   季知礼的身高才到严怿的鼻梁,但他仰着头迎视严怿,认认真真道:“严文渊的错误,用不着你来承担。”   严怿唇边总是挂着笑,季知礼之前很喜欢,觉得严怿无时无刻的温柔,让人如沐春风。   可此时此刻,他却宁可严怿不那么温柔,也不那么替人着想。   于是季知礼脱口而出:“严家不值得你卖命,跟我走,我给你自由。”   严怿目光闪烁,笑容在脸上定格。   他这一生,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。   怎么办,有点感动。   晚上严怿把季知礼送回酒店就走了。   第二天,季知礼一大早就给申晓音打电话。   申晓音那边很嘈杂,听到是季知礼的电话,语气很诧异:“你真的要签我?我现在在车站,准备回去了……”   “你先别走!”季知礼对申晓音的轴脾气很无语,他急吼吼道,“我带你回我工作室看看,相信我,你肯定愿意去。你现在发个定位给我,我马上去找你。”   申晓音听话地发了定位,季知礼火急火燎地拿上证件出了门,把行李留给季睿帮忙收拾。   在车展找到了申晓音,季知礼马不停蹄地带申晓音去机场,买票,候机,顺便把航班信息发给总监,让总监派个人去接机。   这会儿他考虑,是时候招个助理了。   几个小时后,飞机落地。   出了闸口,季知礼先看到了总监。   “姐!亲自接我?这么隆重啊?”   总监看到季知礼身后还跟了个男生,男生清瘦又拘谨,她不动声色道:“走吧,车在外面。”   出去的路上,季知礼简单介绍了一下申晓音,季知礼无视总结打量的目光,出门找到了车,开门上车,顿时惊讶:“你怎么来了?”   周骞看到季知礼,唇角立马上扬:“听说你回来,我整好没事,就来接你。”   这时总监和申晓音也相继上车。他们开的是七座车,总监坐副驾,季知礼跟周骞坐一起,申晓音自然独自坐到最后。   当周骞和申晓音对视,周骞笑容凝固,申晓音神情激动。   “周周周周骞?!”太过意外,以至于申晓音磕巴了。   “嘭”得一声,季知礼关上门:“嘘,别大惊小怪的。”   申晓音不敢说话了,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,他刚才有一瞬间,觉得周骞看他的眼神很冷。   路上,季知礼把申晓音的情况跟周骞也说了一遍,周骞什么表示都没有,但明显兴致不高。   到了工作室,周骞还有工作,他和总监车都没下。   季知礼带申晓音上楼,申晓音心怀惴惴,在进门时又“哇”了一声。   工作室装潢现代化,墙上挂着周骞和何诗玥的巨幅海报,季知礼适当地给点儿提示:“他们都是我签的艺人。”   申晓音眼神发亮,但是紧接着小声说:“可是我不想当艺人。”   “谁也没说让你当艺人。”季知礼边说边往里走,走了一路,打了一路招呼。   “老板好。”   “季总好。”   季知礼:“好,最近辛苦了,今天下班一起吃饭哈,我买单。”   “耶!!”   申晓音比之前更局促了,亦步亦趋地跟着季知礼,没跟任何人有视线接触。   他记得季知礼说自己是老大,现在看来,还真的是老大。   事业有成年轻英俊,这样的人还去比赛,还去跳舞,看来对跳舞是真爱了!   季知礼不知道申晓音心里的弯弯绕绕,回到办公室,他把门一关,又开始给申晓音洗脑:“我的诚意你看到了,钱我不缺,人脉我也不缺,咱们成团后去表演什么剧目,去哪里表演我都想好了,你来我这儿,肯定比自己去碰壁强。还是那句话,咱们团,除了我,你最大。”   申晓音点头如蒜:“我相信你,那我能看看合同吗?”   “合同不急。”季知礼大大咧咧道,“我先给你安排住处,来我这儿,包吃包住肯定要的。”   他还没来得及细化合同呢,没想到这趟比赛能看到这么合心意的选手。   不过他稳得住,当初他一无所有,也是靠忽悠,拿下的周骞。   季知礼叫人事部的给他临时搞来一份补助协议,提出先把申晓音的吃住问题解决,一周之内落实正式合同。申晓音觉得没问题,唰唰签上大名。   季知礼挺高兴,对着申晓音写字的手,拍了张照片。   申晓音瘦,手指自然也细。但他皮肤白皙,手指细长,特别上镜。   季知礼给合同内容打了马赛克,把照片发了朋友圈,并且配了文字:【第一个室友呀,请多关照。】   发完他还提醒申晓音:“来,咱俩加好友,加完你去我朋友圈点赞。”   “……”申晓音还没适应季知礼的节奏,诚惶诚恐地赶紧掏手机。   严文渊从离婚之后,一直在努力维持公司运营,毕竟离婚对公司有一定影响,他只能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。   焦头烂额中,他还得听下属汇报严怿的动态。   “先生最近去b市,注册了一个小公司。”下属把相关信息展示给严文渊。   严文渊随意地扫了一眼,波澜不惊地笑了笑。   完全在他意料之中。   严怿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。   “你出去吧。”严文渊打发走下属,靠在椅子上,转向窗外。   钢筋铁骨的都市到处是忙碌的身影,他感到很久没有休息了,应该歇一歇了。   可是一想到休息,他就想到季知礼。   家里再也没有一个人等他回去。   他也不用再刻意冷落谁。   不能说不失落,只是想到季知礼,就跟着想起被季知礼要挟着离婚的事。那种愤怒和屈辱,是他从未有过的,就连季知礼从他身边挖走周骞和何诗玥,他都没这么生气。   后来看到季知礼跳了那支舞,他才明白,他气的,是季知礼真的在处心积虑离开自己。   而季知礼的确消失了。   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。   严文渊说不上心底是什么滋味,他胡乱地想着过去和现在,打开手机,不知不觉就点进了季知礼的界面。   上次季知礼不给他回复,他也没再找季知礼。在他看来,离婚,会后悔的肯定是季知礼。   结果点进季知礼的朋友圈,他当即炸了。   新室友?   什么新室友?   季知礼有人了?! 第28章   严家老宅,就算是在白天,也显得阴森森的。   保镖们沉默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,虽然人不少,但整栋宅子还是静悄悄的,只有二楼书房,能传出一点点人声。   “我出差的事,本来不想让严总知道,他每天劳心劳力,我不想给他添麻烦。”   严怿端坐在沙发上,面前的茶桌摆着茶具,他正在边说话,边洗茶。   滚烫的茶水冒着丝丝热气,满室茶香中,站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,却冷汗涔涔:“我回去就彻查此事,一定要把那个嘴巴大的揪出来!”   “好。”严怿也没为难对方,只是淡淡地说道,“张叔回去好好查查,我先谢谢张叔。”   他用木夹夹起一只茶杯,把他刚泡好的茶往男人的方向递:“您先喝口茶,解解渴。”   “谢谢先生。”男人战战兢兢地结果茶杯,茶水是烫的,茶杯自然也烫手。但他不敢不接,只能忍着指尖的剧痛,捏住茶杯的边缘,抬眸看了看严怿。   严怿迎着对方的目光,微微翘起唇角:“大家工作,都是混口饭吃,上有老下有小的,张叔也不用太苛刻。”   男人的目光明显一惊,慌张地点头说着:“知道,知道。”   随后一口干了手里的茶。   热茶一路从舌头烫进食道,他不敢喊疼,放下茶杯,还毕恭毕敬地恭维:“先生的茶真不错,清香回甘,沁人心脾。”   严怿还是笑着:“张叔喜欢,就拿一份回去。”   话音落下,管家利索地装了一份茶叶,打了个漂亮的包装。男人接了礼盒,由保镖送出了门。   下了楼,出了门,他额头的冷汗才消了一些,而保镖也停下脚步,让他自己走。   他倒还是迟疑,活动了下麻木的舌头,他低声问保镖:“先生这是让我走了?”   保镖人高马大,直挺挺地站着,像座小山。   垂眸扫了眼男人,保镖惜字如金地开了口:“别忘了项依南。”   男人脸色一白,急忙拎着礼盒走了。   而书房里,管家嗤之以鼻地骂道:“吃里扒外的老东西!”   严怿起身把茶水都倒了,管家看他不出声,便主动问:“既然确定是他,干嘛不把他处理掉。”   严怿放下茶壶,拿起绢帕擦手,语气含笑道:“他那有我的人,我这有他的人,不是很公平吧。”   管家气不过,抿着唇不再出声。严怿擦完手,看管家那副憋火的样子,又解释了一句:“每次都是我们拔钉子,太累了,这次让他来。”   管家还是板着脸,却也点头赞同:“听你的。”   严怿笑笑,拿起手机,看到有一条来自季知礼的未读消息。   【哥哥,朋友圈第一条点赞!】   严怿没多想,顺着季知礼的指示,打开了季知礼的朋友圈。   然后他:“???”   严文渊觉得自己并不在意季知礼跟谁同住,只是季知礼从离开学校后就跟自己结婚了,一直是受保护的状态,心思难免单纯。   现在他们离婚了,如果季知礼因此结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,他也是有责任的。   况且季知礼还没去看病……   严文渊觉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关心一下季知礼,于是他拨通了季知礼的电话。   “嘟……嘟……”   电话响了两声,被挂断。   严文渊怀疑自己听错了,又拨了一遍。   “嘟嘟嘟……”   这次干脆打不通。   严文渊开始不满了,压着火继续打。   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用户……”   “!”严文渊气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,季知礼竟然挂他电话!挂他电话!   严文渊忍住扔手机的冲动,打开聊天记录。上次的信息季知礼就没回,他平复了一下情绪,给季知礼又发了一条:【接电话。】   可是他发出去的信息,前面多了个红色感叹号。   他被季知礼拉黑了。   “哐!”手机被严文渊狠狠拍在桌上,“不知好歹的东西!”   他再也坐不住了,他一定要把季知礼揪出来,好好修理一顿不可!   季知礼终于摆脱了严文渊,别说接电话了,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严文渊。   他的新住址目前只有严怿、季琳、申晓音知道,他不怕严文渊找上门。至于工作室,他压根不回工作室,也叮嘱过保安不要任何跟严氏有关的人进去。   之后他全心搞他的事业,不跟任何人联系,连严怿也不联系了。   上次的话说得很清楚,他跟严怿的关系,不能进一步升级,那就没有保持的必要。虽然同情严怿的无谓付出,但他又不是救世主,管不了那么多不平事。   至于严怿给他出的那些钱……   反正严怿不缺那点小钱,日后如果有需要,他再还就是,目前先不用管,不给自己立多余的人设。   当务之急,是另一个问题。   自从申晓音在季知礼的大平层暂住,就受宠若惊地每天给季知礼打扫卫生,做饭,像个贤妻良母。   季知礼也像承诺过的一样,拟定了非常合理的合同,跟申晓音签了。   可签完合同,日子一天天过去,除了屋里的舞蹈室,季知礼半点没提新剧的事。申晓音着急又不敢催,每天都用热忱加渴望的目光盯着季知礼。   终于在一天清晨,把季知礼盯笑了。   “这么急吗,田螺姑娘。”季知礼调侃道。   申晓音居然脸红了,支支吾吾道:“也、也不是很急……就是白拿工资,感觉像骗吃骗喝……”   申晓音长了张娃娃脸,全身上下,就脸蛋上有点肉,所以显得憨憨的,还有点可爱。   季知礼放下吐司擦擦手:“其实我有重要的事情安排你做,来,你看这个。”   他把手里的iPad转向申晓音,在申晓音探过来看时解释:“这些名单,都是我觉得很适合咱们舞团的,你负责打电话跟他们联系,尽量把他们签过来。”   “啊?”申晓音错愕抬头,对上季知礼的视线。   他已经有点感觉季知礼在忽悠他,这么长时间以来,他没见过季知礼说的舞团的其他人,这会儿看到名单,敢情所谓的舞团就只有他们俩!   季知礼却面不改色,没觉得有什么问题:“去吧,挨个打电话。”   申晓音看看季知礼,又看看手里的名单,只好任劳任怨地去了。   季知礼吃完早餐,顺手把杯子和盘子扔进水槽。   他确实想锻炼锻炼申晓音,只要申晓音能用起来,他就又能偷懒了。   但是他听着申晓音打了几个电话,发现这孩子太软了。   “你好,我这里是季风舞团,请问你有没有兴趣……嗯,我们舞团是新舞团……你没兴趣?好的,再见。”   “你好,我这里是季风舞团,请问你……哦,你没兴趣啊,好,再见。”   “……”   季知礼听不下去了,到客厅拿走了申晓音的手机。   申晓音顿时不知所措,大眼睛盯着季知礼,随时准备认错。   季知礼却把手机放在一边,随后拿起自己的手机:“我给你示范一下,你等会儿像我一样说。”   话音落下,他随机拨了个名单里的号,点了外放,把手机平放在桌上。   电话很快接通:“喂?”   季知礼像换了个人似的,一点都不懒散:“你好,是张扬吗?”   对方:“我是,你是?”   季知礼:“我是季风舞团的负责人。你在上周的《云卷》中表现非常出色,我想跟你谈谈合作。”   对方:“呃,谢谢……可我没听过你们舞团啊。”   季知礼:“不要紧,你们毕竟年轻。我们舞团跟各大剧院都有密切的合作,著名的锦华老师和明月老师你知道吧,都是我们舞团的指导老师,去年的《梦之队》和《蓝太阳》都有我们舞团的成员参与。今年我们拿到一大笔投资,准备独立制作一台剧目,全国巡演的流程已经安排好了,如果顺利,明年还会出国演出。现在筹备的差不多,只缺几个像你一样优秀的舞者了。”   对方:“啊?锦华老师和明月老师都在你们那?还可以巡演?”   申晓音听得大气都不敢喘,季知礼太能吹了,那两位业内大牛谁不知道,平时见都很难见到,他竟然敢说是舞团的指导老师。还有那些知名剧目,还有全国巡演……   季知礼气定神闲:“没错,只要来我们舞团,演出机会,知名度,参赛资格,晋升方向和晋升渠道,都不用担心。如果有心往娱乐圈发展,我们也可以给你提供支持。”   对方:“那我考虑一下吧。”   季知礼:“这样,你如果感兴趣,我把工作室地址给你,抽空你来面试一下。”   对方:“还要面试?”   季知礼:“当然。我们名额还挺抢手的,我只是负责物色人选,最后行不行,还要通过各位老师的测评。”   对方:“那好,你把时间和地点发给我,我去面试。”   挂了电话,申晓音人都傻了,愣愣地把视线从手机转移到季知礼:“我们舞团,现在只有咱们俩,这样说……”   “怕什么,”季知礼道,“你只要知道,说出去的话,我都能兑现就行了。他们每个人不是都有备注吗?就按我刚才那么说,先捧对方,再吹自己,最后给点危机感,能捞几个捞几个,去吧。”   刚说完,门铃响了,季知礼去看门,留申晓音自己琢磨。   门一开,季琳严肃的面孔跟季知礼视线相撞。   “姐,你怎么来了?”季知礼比打电话还热情,立马让季琳进屋,还给季琳找拖鞋。   季琳换鞋进屋,马上发现了申晓音。   申晓音不认识季琳,茫然地站起来。   “你去别的房间打电话。”季知礼指挥完申晓音,转身去给季琳倒果汁,“姐我最近太忙了,本来忙完再去看你的。”   季琳往吧台的高脚凳上一坐,言简意赅地开腔:“季睿的事我知道了。”   “……”季知礼递过去水杯,一脸被抓包的惊讶与难堪,中间还夹杂着一丝释然,“我错了姐!”   “你胆子也太大了。”季琳喝了口果汁,“要不是阿姨心血来潮去学校宿舍找他,家里还不知道他旷课了!”   季睿这学期住校,跟学校请了假,按道理不会有问题。可他妈心疼儿子住校,想去看儿子,结果被发现人没在。   季家都乱套了,季绍东大发雷霆,让季琳去查查那小子哪来的钱离家比赛,季琳顺势查到了季知礼,但没跟季绍东说,安抚完家里情绪,也知道季睿第一个赛程结束要回来了,这才来找季知礼。   季知礼却笑笑:“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呀,我跟他聊过,他保证不影响课业,我才帮他的。”   他倾身拄着吧台,无辜地对季琳眨眼:“姐姐,你没跟爸爸说是我在帮他吧?”   季绍东已经是半退休状态,季琳瞪了季知礼一眼,还是点了点头:“以后这种事要先跟我商量。”   “姐姐最好啦!”季知礼眉开眼笑。   季琳本来也不是兴师问罪的,她拿出一张名片推给季知礼:“今天晚上七点,给你订了位置,去见见。”   季知礼垂眸看名片的头像:某某公司,某某总监。   季琳竟然给他安排相亲。   “姐……”季知礼哭笑不得,“我觉得我行情还可以,不至于相亲吧?!”   “认识个新朋友,又不一定非要发展。”季琳有理有据道,“这个人我认识,很可靠,比严文渊强多了。”   “……”季知礼无可奈何地拿了名片,他大概明白季琳的用心。朋友圈季琳也看到了,但她一直没问,刚才她进门,也只是给了申晓音一个眼神。   他们这种家庭,季知礼就算再找,也得找门当户对的,申晓音怕是根本不入季琳的眼。季琳是既怕他表面不在意,背地里因为离婚难受,又怕他随随便便跟人发展,再找个不合适的人。   “好,我去看看。”季知礼道,“谢谢姐姐啦,我这么大了,还让你操心。”   季琳的表情终于缓和,淡淡一笑:“你好好的。”   “我有这么棒的姐姐,肯定好呀。”季知礼嘴甜得很,说到这里,又笑嘻嘻地揶揄,“不过姐姐呢?有没有新欢呀?”   自从那个姓顾的跟季琳分手,季知礼再没听过季琳谈恋爱。   “我暂时没时间,”季琳又等了季知礼一眼,“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。”   季知礼好好打扮了一番,去见相亲对象。   对方年纪不小,也有27了。穿了身得体的西装,五官虽然普通,但气质稳重。   “你好。”季知礼挂起标准微笑。   “你好。”对方说不上热情,却也十分客气,“听你姐姐说你口味清淡,所以提前订了这里。”   “你费心了。”季知礼笑笑,接过菜单。   点了菜,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,因为在包厢,私密性很好,两人聊得也愉快。   饭后,季知礼和对方加了好友,相约有空再见面,一起走出了包厢。   下一刻,他笑容凝固,对上严文渊喷火的视线。   “啊我想起来我还有事,”季知礼很不走心地跟相亲对象说道,“我先走一步,咱们下次再约哈。”   他晃了晃手机,示意了一下就立马转身开溜。   季知礼没喝酒,为了方便,也没把车停在停车场,而是停在马路边的公共停车位了。   他觉得他跑挺快,结果在他刚摸到车门时,还是被严文渊从后方追上。   “你还想跑?!”严文渊都要气笑了,他按着车门,扳着季知礼的肩膀,迫使季知礼回头,“你干嘛躲着我?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?”   季知礼意识到跑不掉,转身的同时退后一大步,跟严文渊拉开距离:“严总,咱俩离都离了,请你自重一点。”   “你!”严文渊又开始火冒三丈,并且想到刚才季知礼跟别人站在一起,心里那滋味儿更是难受,“你刚才跟谁吃饭?那个人是谁?”   “管得着么你。”季知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这才看到严文渊身后慢慢走过来的严怿。   然后他一秒变脸,笑眯眯地朝严怿打招呼:“哥哥!”   “哥什么哥?!”严文渊发现季知礼居然叫严怿哥哥,火气再也控制不住,伸手就去拽季知礼,“你离开我就是为了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?你看我能不能管你!”   “严文渊!”季知礼见严文渊动手,声音陡然拔高,“光天化日的,你还要不要脸!”   严文渊顾不上那么多了,甚至身后的严怿他也不在意了。   本来今天好不容易约严怿出来,是想趁机打听一点公司的事,想不到能遇见季知礼。看到季知礼跟一个看起来就讨厌的男人有说有笑,他恨不得当场把那个男人打一顿。   他们才离婚几天?!季知礼就有人了?!   严文渊眼里再看不到其他人,一心只想把季知礼抓回去,他钳住季知礼的胳膊,打开车门道:“刚才那个人是不是住你家?带我去看看!季知礼,你别挑衅我!”   “你有病啊!”季知礼不肯就范,大力挣扎着骂,“你疯了吗!严怿!管管你家疯狗啊!”   严怿自然也看不下去了,他可不想等会儿因严文渊打架斗殴而进公安局。   快步走上前,他从严文渊手里解脱出车门,继而拉住严文渊的胳膊:“文渊,注意形象!”   他的声音还是有点作用的,严文渊动作一顿,转头看向严怿。   由于太过激动,严文渊目露凶光,眼白泛起红血丝。   严怿紧蹙眉头,沉声警告:“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?在公共场合闹事,明天还想上新闻?还嫌公司不够乱?”   严文渊的眼神终于回复一点清明。他们这个餐馆非常偏僻,好在刚才没有路人,不然早就引来了围观。   可他不甘心啊!今天让季知礼跑了,他又抓不到人了。   他原本以为找到了周骞工作室,就能找到季知礼,可季知礼太狡猾了,根本不回工作室,而且住处也完全找不到。   趁严文渊犹豫,季知礼果断抽身,揉着胳膊瞪严文渊,有严怿在,他也不怕严文渊在胡来,硬气道:“你听好了,我不想跟你们姓严的再扯上关系,你不要再打扰我,也不要打扰我的朋友,不然闹到法院,咱们双方都不好看!”   “你!”严文渊又想发火,奈何严怿拦着,晚了一步,季知礼已经迅速开门上车,发动了车子。   季知礼毫不犹豫地开出停车位,把严文渊和严怿甩在了脑后。刚刚挣扎时感觉不到,这会儿慢慢远离了风暴,才觉得心慌得厉害。   不仅如此,他还心底发苦,眼眶发热。   原主的情绪又来了。   “凭什么,”原主哆嗦的声音响起,“凭什么婚都离了,他还想控制我?他怎么能这样对我……”   “别激动!”季知礼急忙安慰,“还记得我说过的吗?人渣就是人渣,不会因为你的忍让和迁就变好,错的是他,不是你。”   原主:“如果我能像你一样坚强就好了。”   “会的,你会坚强起来,”季知礼道,“以后你会无坚不摧,再也没有谁能伤害你了。”   原主消沉了一会儿,季知礼好一顿劝。总体来说,他跟原主相处还是和谐的,而且他也习惯了安慰原主。   有时他甚至觉得,原主就是曾经的他自己。   来到这个世界,也许不是原主的怨念太重,而是老天爷给他一个机会,跟自己的过去和解。  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开了一个多小时,原主的情绪慢慢平复,季知礼本想去酒吧散散心,但申晓音打电话来说招人的事,季知礼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人在等他,于是他开车往回走。   快十点时,他到了家。   这个住处是一梯一户,顶楼复式,也是季家的房产。季知礼嫌复式麻烦,才住楼下的大平层。电梯“叮”得一声打开,他像往常一样迈步出去。   却在家门口看到严怿。   跟严文渊吵架时,他说不想再跟姓严的有瓜葛,倒也不是信口胡说。   他是真的不想再跟严文渊扯上关系,包括与严文渊有牵扯的严怿。   严怿跟晚上见面时一样西装笔挺,只不过风衣外套搭在手臂上,表情在走廊硬冷的光照下中,显得阴晴不定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季知礼心生疲倦,也懒得再嬉笑迎合。   “我来看看你。”严怿唇角上扬,声音还是那么温柔。   “看过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季知礼侧身,摆出送客的姿势。   可是严怿没动,还是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季知礼。   季知礼懂了,也勾唇挂起笑脸,仰头迎视严怿:“有什么事你尽管说,跟我还见外吗。”   严怿笑容却淡了,直直盯着季知礼,季知礼从前没仔细看,这时才发现,原来严怿的眼睛,隔着镜片也很好看,是标准的桃花眼,眼神专注起来,竟然比严文渊还深邃。   对视中,严怿轻声问道:“你上次跟我说的话,还算数吗?”   “哈?”季知礼懵了,他跟严怿说过太多话了,严怿指得什么?   严怿踏出一步,离季知礼近了。他仍是盯着季知礼的眼睛,不催促,只是重复道:“还算数吗?”   他的声音太温柔了,以至于季知礼仿佛听到繁花在春夜绽放的声音,连带他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。   然后他想起严怿问的是什么了。   上次见面,他跟严怿说,跟我走,我给你自由。   严怿来找他兑现承诺了。   他不知严怿为何这么做,此刻也不想深思。   他只是想起,以前他看上哪个男人,都是直接下手。是来了这里后,才开始畏首畏尾的。严怿是他这么久以来,最有好感的男人,为什么不能试试呢?   季知礼走近严怿,视线从严怿的眼睛,慢慢滑到唇畔,轻道:“算数。”   说完,他果断吻上那张唇。 第29章   季知礼原本以为,严怿应该是含蓄型,需要他的主动和引导。   万万没想到,当他的唇刚一贴上严怿,严怿就扣紧他的腰,撬开了他的嘴。   滚烫,窒息。   灯光骤灭,狭窄的走廊里,季知礼仿佛被瞬间夺走了所有力气,因承受不住严怿的进攻,只能背靠着墙壁,且情不自禁地拥住严怿。   他太喜欢这种强势了,喘息着用力配合严怿,享受久违的亲昵和情|欲。   正想突破衣料的阻碍,更接近一些时,严怿却松开他的穿,嗓音低哑地问:“家里有人?”   季知礼:“……”   干!   真的有人!   季知礼呼吸凌乱,无比后悔当初让申晓音过来住,明天就给申晓音找地方处理了!   他仍旧搂着严怿不放,额头抵在严怿下颚,一下一下啄严怿的皮肤:“去你那?”   严怿却无为所动,抱着季知礼的同时,用一只手揉捏季知礼的后脖颈。他的掌心温热,像声音一样温柔:“你家里那个,跟你是……?”   “我们没关系!”季知礼嗤笑,进一步补充道,“目前我跟谁都没关系,放心吧。”   他虽然渣,但他同一时间段,只上一条船。   严怿也笑了,低头亲了一下季知礼的脸颊,哄小孩儿似的说:“今天就算了,改天吧。”   “啊?”   季知礼还没回过神来,严怿已经松开了他。   他的视线忍不住往下瞟,刚才明明感觉到了,这都能改天,太能忍了吧?!   严怿却很好地用外套遮住季知礼的视线,刮了刮季知礼的下巴道:“别乱想,回去好好休息,下次就不放过你了。”   他的语气含笑,正经得不得了,可偏偏让季知礼心头痒痒,全身骨头犯酥。   “行吧。”季知礼妥协,“听你的。”   “乖。”严怿笑了笑,按了电梯。   送走严怿,季知礼进门,本以为刚刚的动静能惊动申晓音,结果申晓音开着音乐在练功,连他进门都不知道。   还是他去把申晓音叫出来,申晓音才发现:“你回来啦?”   申晓音精神矍铄,双眼冒光:“我给你留了宵夜,我还打了一天电话,约到好多人!”   另一边,严怿随着电梯,很快到了一楼。   他为什么来。   他自己也说不清。   只是当他听到季知礼说,不想跟姓严的再扯上关系时,他确定自己不能接受。   他不能接受季知礼跟他断绝来往,不能接受季知礼不再跟他撒娇,不能接受不跟他耍小聪明,更不能接受季知礼身边有别人……   至于严文渊。   他根本不在乎。   季知礼虽然没跟严怿有进一步的亲密接触,但两人的距离却无形中拉近了,每天消息来往不断,无论干什么,听到手机提示音,季知礼都要看一看,然后美滋滋地乐。   这可愁坏了申晓音。   他们舞团的第一个剧目是季知礼编的,雏形已经有了,接下去就是排练、排场、宣传、演出……流程说起来容易,其中各种细枝末节,执行起来累死人。偏偏所谓的老大季知礼疑似沉迷谈恋爱,什么事儿都不管,团里大大小小的事物全落在申晓音一个人身上。   来之前,申晓音恃才傲物,不善社交。   现在的他,雷厉风行,游刃有余。   都是逼出来的。   “主题是《伏妖》?是你金莲杯获奖作品的衍生?创意不错,故事也不错。可以可以。”   申晓音不知道季知礼是怎么把传说中的锦华老师请来的,他跟其他队友激动地都不敢跟老师多说句话,只有季知礼跟老师有说有笑:“还有太多要学习的地方,所以请您来指导,辛苦您了。”   众人眼睁睁看着季知礼跟老师探讨舞台表演注意事项,老师笑容和煦,临走还让季知礼有问题再联系。   申晓音吃惊:“老板,你怎么做到的?”   季知礼让所有人叫他老板,包括申晓音。看到申晓音的表情,季知礼耸耸肩:“你以为我上次去比赛就只是去刷奖啊?”   他从想要重回舞台,就在计划着这一天,其中需要多少资金,需要什么人脉,早就默默梳理过了,这会儿正式排练,也只是在收尾他从前的铺垫而已。   只不过过程太复杂,他没必要说给别人听。   这下团里其他人真正相信了季知礼确实有能力带他们发展,于是大家排练得更起劲儿,对之后的演出无比期待。   排练的场地是季知礼后找的,要容纳二十多人同时排练,地方自然要大。   这些人有本地的,有外地的,本地的一半住家里,不用他管。外地的,则是他之前承诺的包吃包住,住处他让总监帮忙去找了,很快申晓音也可以跟别人一起住,不用再打扰他的私人生活。   午休时,想起申晓音马上就搬走,季知礼又一个人嘿嘿乐起来。   终于能浪了啊!   还没笑完,门口就有人问:“您好,您找人吗?”   众人都是在原地休息,季知礼让申晓音统一订的外卖。季知礼听到声音看过去,还以为是外卖到了。   随后他对上严怿的视线,立马喜上眉梢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季知礼从地上站起来,飞奔过去。   严怿笑了笑,很温和地说:“我来看看你。”   舞蹈室的地板不适合穿鞋进去,所以严怿就站在门口。季知礼转身拍了拍手,吸引所有人注意,扬声道:“跟大家介绍一下哈!”   众人嬉笑着看向季知礼,谁都能看出季知礼跟严怿关系不一样,只等季知礼自己提。   “这是我……”季知礼笑眯眯地卖关子,挑眉跳过称呼,直接道,“以后可能会经常出现,大家叫他‘怿哥’。”   “哦!是一哥啊!”   “懂了懂了,一哥好!”   “一哥好!”   众人起哄,都明白了严怿的身份。严怿还是笑,对大家颔首道:“初次见面,给大家带了些吃的,希望大家不嫌弃。”   说完,严怿的保镖们登场,身材魁梧的壮汉每人拎着满满的餐盒,申晓音急忙指挥着人往里面摆,还提醒人铺纸垫着,不要弄脏地板。   季知礼则趁乱穿鞋,跟严怿走出舞蹈室。   “是不是单独给我准备吃的了?”   季知礼还穿着单薄的练功服,严怿脱了外套披在他肩上,牵着手领他回了车上。   果然,车里摆好了食盒,严怿把季知礼塞进车里,“嘭”得关上门。   暖风一直开着,因此车里不冷,季知礼夹起一块寿司尝尝,是他熟悉的味道。   “唔,是我经常去的那家店吧!”   “是。”严怿坐在一边不动筷,给季知礼抽了张纸巾,“慢点吃。”   “慢不了,我太饿了!”季知礼吃东西也不忘吐槽,“一上午没休息,早上吃那两片面包就跟没吃一样。”   他夹起一块三文鱼,放进嘴里发出幸福的感叹:“嗯!真香!”   “那么好吃?”严怿看着季知礼就想笑,尤其季知礼满足的样子,让他没忍住捏起季知礼的下巴道,“我尝尝。”   季知礼还没反应过来,严怿的唇已经贴了上来。下一秒,嘴里的鱼肉被严怿卷走,严怿还品了品滋味,评价道:“是挺香的。”   季知礼:“!”   严怿在撩他!   他确定!   身为海王,能被别人抢了风头吗?   季知礼勾唇,狐狸眼含笑勾着严怿:“还有更香的,哥哥要试试吗?”   说着,他跨坐到严怿腿上,搂住严怿的脖子,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。   午休时间老板失踪太久,终究是不好。   严怿后来把季知礼送到门口,亲了季知礼的额角就告了别。   红潮退去,想起刚才车里的对决,季知礼简直不想回去排练了。   他竟然被严怿弄的欲|火焚身差点把持不住,而严怿却像没事儿一样再次放他鸽子,还有天理了吗!   “老板,干嘛不进来?外面不冷啊?一哥走了?”   被人打断了思绪,季知礼立刻回到现实,“走了走了,冻死我了。”   他回到舞蹈室,继续下午的排练。   接下来的时间,季知礼开始了非常规律的作息,白天去排练,晚上回家。   总监效率很高,不仅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了那么多人的住宿,而且给季知礼招了个助理,帮他处理杂七杂八的后勤事情,既给季知礼分忧,也能让申晓音好好练舞。   申晓音搬出去了。   季知礼清净了。   严怿很忙,并不是每天都能来看他,就算来了,也只是亲热一会儿,完全没有上垒的意思。   “你喜欢上严怿了吗?”   彼时正是夜晚,季知礼没出去浪,而是独自在家,享受难得的安静。   安静不了一会儿,他就打开电视放声音。   对于原主的问题,季知礼回答:“算是吧。”   他喜欢过的多了去了,不喜欢也不能亲啊。   只是原主理解的喜欢跟季知礼理解的不一样,原主困惑了:“那你是要跟他在一起了吗?他毕竟是严文渊的小叔,万一以后见面,多尴尬啊!”   每次季知礼跟严怿亲密,原主都自动回避,可他还是担心季知礼玩火烧身,明明刚说完远离姓严的,转头就跟严怿好上了。   季知礼臭不要脸道:“我是个男人,我用下半身思考的,没想那么远。”   流氓逻辑完胜,原主没词了。   “不过嘛,”季知礼良心未泯,还是征求了一下原主意见,“毕竟现在咱俩分不开,你如果不愿意的话,我就考虑一下,不跟他来往。”   原主没来得及感动,季知礼紧接着补刀:“但是我早晚都要找男人的,你不能让我独守空闺。”   “……”原主语塞,似乎气也不对,不气也不对。   纠结中,他几不可闻地叹口气:“我无所谓了,这身体属于你,你开心就行。”   他旁观着季知礼每天的生活,同样一副牌,他曾经打的稀烂,郁郁寡欢不得善终。而季知礼,每次都能化险为夷,把情况引入好的发展方向。   他眼看着自己热爱的舞台近在咫尺,是季知礼一步步走回去的。他开始反思自己,心态逐渐佛系。   “你能想开最好啦。”季知礼拿起手机,打开界面给严怿发信息,呢喃着说道,“这次我棋逢对手,其实还有点激动。”   说完,他发出一句:【哥哥在哪,想你。】   严怿回得很快,而且连回两条:   【乖,忙完就去找你。】   【我也想你。】   季睿结束第一赛季,凯旋而归,被季绍东骂了个狗血淋头。   但他这回硬气,挨打也不肯低头,不给他生活费,断绝关系等威胁,统统不好使,他就要踢球,非踢不可。   后来季睿妈看季睿实在太气人,担心父子俩真闹出什么事,便安抚着季绍东,打发季睿出门了。   季睿想找兄弟们,可兄弟们刚回来,都忙着跟家人团聚,他不好意思打扰人家,最后选择给季知礼打电话。   季知礼刚好休息在家。   “哥,我们第一赛季全胜!”季睿兴高采烈地报喜,“怎么样,没给你丢人吧!”   季知礼:“恭喜。”   严怿太会欲擒故纵了,从他们接吻到现在快一个月,仍旧不急着走下一步。好不容易找了个彼此都有时间的空档,两人约好去爬山。   春暖花开,踏青赏景,倒是挺环保的。   季知礼被严怿吊足胃口,不仅不觉得老气横秋,甚至很期待跟严怿见面,这种满心欢喜迫切去见一个人的感觉,像极了谈恋爱。   所以他对季睿态度比较敷衍。按照季睿的脾气,肯定是要挂电话的。   结果那货非但没挂,还支支吾吾道:“哥,我跟爸大吵了一架,被赶出来了,让我去你家借住几天吧。”   “来我家干什么?”季知礼马上道,“你回学校啊!”   才打发走申晓音,再来个季睿,他什么时候才能带人回家?   “我不想回学校。”季睿也轴上了,“假还有几天呢,提前回去干吗。你让我去吧,你不让我去,那我就姐去。”   他刚后知后觉地明白,季琳对他们还是不错的,只要像季知礼一样脸皮厚,他也可以跟姐姐提点小要求。   季知礼无言以对,如果季睿去找季琳,季琳八成也会把季睿塞给他。   “你来吧。”季知礼道,“住我这可以,但是只许住几天,休息够了赶紧滚回学校去。”   季睿:“好嘞!”   季知礼没多想,把地址发给了季睿,让季睿自己打车来。   他在家挑好了衣服,洗完了澡,做好了发型,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还香喷喷的,季睿就到了。   季睿是跟申晓音同时登的门,季知礼开门后,季睿自来熟地边脱鞋边嚷嚷:“哥,有人找你!”   “我没瞎,看见了!”季知礼让申晓音过来拿样衣的,他急着出门,只简短地给两人介绍:“晓音,这我弟。季睿,这晓音。”   俩人非常陌生而客套地打了招呼,季睿还不忘问:“哥你干嘛去?中午吃饭带我一个啊!我没钱!”   “晓音帮我照顾一下他!样衣在衣帽间你自己去拿!”季知礼急匆匆出门,没心没肺地把季睿甩给了申晓音。   没了季知礼,季睿和申晓音更尴尬了,尤其是申晓音还肩负着照顾季睿的任务,季睿比他高一个头,壮得能装下他整个人,还用他照顾?   但老板既然要求了,他也没法不听,尴尬地笑了笑,问道:“要不,我给你做点饭吧!这附近外卖不太好吃。”   “你会做饭啊?那好啊。”季睿看申晓音那么阴柔,跟季知礼关系还好,思维信马由缰地跑偏,好奇地问道,“那个,我八卦一下啊,你跟我哥是?”   申晓音脸一红,忙不迭地辩解:“我是你哥舞团的成员,你哥是我老板,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!”   “哦。”季睿摊手,没了八卦的心思。   申晓音跟季睿也没什么可聊的,他钻去厨房,戴上围裙开始忙活。季睿参观起屋子,这么大空间,多他一个人,好像也没问题嘛!   正准备坐下歇歇脚,门铃响了。因为有指纹解锁,季睿知道不是季知礼。但他没那么有警惕性,仗着自己体格好,不怕随便开门。   所以他去开了门,可是看到门外的人,他立马后悔了。   严文渊像个阎罗王似的杵在那,两人视线相对,□□味即刻产生。   “你来干嘛!”季睿当即要关门。   严文渊废了好大劲,才从季睿的行踪里找到季知礼的住处,他哪肯善罢甘休。在季睿动作之前,他已经一步踏进门内,强势挤走了季睿:“走开!”   “这儿不是你家!”季睿肝火旺盛,已然忘记上次没打过严文渊的事了,他追上去就要撕扯,严文渊却已经大步走到了厨房。   严文渊要看看,季知礼到底在跟谁同居!   他回去越想越气,什么叫再也不想跟他有牵扯,什么叫不想见到他?   他跟季知礼之间,怎么可能是季知礼不要他?   厨房里,申晓音正在切洋葱,熏得眼睛不舒服。听到动静,他眯着眼看向门口。只见一个长相英俊却表情阴鸷的男人正看着自己,那眼神,就像跟自己有仇。   严文渊最后的理智,在看到申晓音穿着围裙,眼眶含泪的模样时,终于烧断了。   季知礼果然有新欢了! 第30章   严文渊还没来得及质问,季睿已经挥了拳。在申晓音的惊呼中,两人再次动了手。   “你他妈是疯狗吗!”严文渊挨了打,自然要反抗。但他来的目的不是打击,所以他尽量躲避季睿的攻击,并不主动还手。   季睿可不管那么多,他恨严文渊恨得牙痒痒,不动手难解心头之恨:“我这叫替□□道!”   两人的战火从厨房烧到餐厅,再打到客厅,原本整洁的地方一片狼藉,申晓音拦也拦不住,劝也劝不听,说要报警都没用。无奈,他只能大喊:“你们再打,我就叫季知礼回来了!”   听到季知礼,两人才拉开距离,喘着粗气停手。   “你跟我哥都离婚了,你还来找他干什么?”季睿气息不匀仍要骂骂咧咧,“死缠烂打恶心人!”   严文渊青筋直跳:“你要是真关心你哥,就应该让他去看病,而不是把来历不明的人领回家!”   申晓音不傻,当即听懂对方在说自己。他不认识严文渊,又觉得受到诽谤,十分不满,出声辩解道:“我是季知礼的副手,负责舞团里各项日常活动,不是来历不明的人。”   这话一出,严文渊的脸色反而缓和了。   不是新欢。   他居然有点高兴。   季睿却不高兴,咬着牙说:“我哥就算有病也是你逼的!你才应该去检查检查!”   严文渊心情放松了,这会儿也不在乎季睿说什么。他不仅不生气,反而有了新灵感。   他摆出痛心疾首的表情,点头承认道:“你说得对,你哥的病,我有难辞其咎。”   “???”季睿一头问号。   严文渊非但没收敛,反而以谈话的姿态,主动坐到沙发上,并且示意季睿也坐下。   季睿心有戒备,自然不会坐。   严文渊不介意,继续表演:“其实我一直很自责,离婚这件事,跟你哥的病有很大关系,我不得不同意。但是婚虽离了,我却不能真的不管他。我还是希望能带他接受治疗,你们作为家人,应该也希望他恢复健康吧?咱们都是关心他的,应该共同帮助他,而不是互相吵架。”   季睿还是板着脸,生硬道:“我哥没病,你才有病。”   严文渊笑了,语重心长道:“你不觉得他忽然变了个人吗?他性格跟以前完全不一样,喜好也不一样,而且他经常自言自语,就像在跟另一个人交谈。”   他看着季睿,目光真挚地捂着胸口:“我猜他这里生病了,我咨询过医生,只要今早干预,是可以治疗的。”   季睿眼光闪了闪。   他有点相信了。   严文渊见好就收,起身结束话题:“你好好想想,最好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。”   他对申晓音笑着颔首,很绅士地离开季知礼家。申晓音作为外人,听了一头雾水。什么病?什么婚?   季睿一脸沉重,严文渊走后,他还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。   申晓音十分尴尬,走也不是留也不是,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做饭。   刚炒完一个菜,季睿阴沉地来了厨房。   “刚才你听到的话,”季睿说,“一个字儿都别告诉我哥。”   “嗯!”申晓音连忙点头,不提季睿的脸色有多吓人,就是季知礼如此复杂的人际关系,他就一点不想、也不敢扯上关系。   威胁完申晓音,季睿游魂似的飘到另一个房间,离厨房远,让申晓音听不到。   然后,他拨通季琳的电话。   季知礼去跟严怿登山,两个人真是结结实实地往山顶走。   春花灿烂,踏青的人不少,他们俩边走边聊,倒不是很累。   “哎,”季知礼打开一瓶矿泉水,喝了一口道,“别人谈恋爱,都是吃饭逛街看电影,游乐场演唱会密室逃脱,而咱俩,爬山。”   两人停在半山腰休息,说完他又喝了一口,自嘲地笑:“爬山有一点浪漫的地方吗请问。”   严怿拿过季知礼的瓶子直接喝,笑着反问:“我们是在谈恋爱?”   “嗯?”季知礼瞪着眼,“不是都盖章了吗?你不认啊。”   “认。”严怿笑盈盈地看着季知礼。   季知礼没打发胶没戴饰品,素净的一张脸,刘海搭在眉骨上,说不出的乖巧漂亮。   跟这样的男孩子谈个恋爱,似乎也不错。  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提严文渊,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。休息够了,继续往上爬。   季知礼毕竟是专业舞者,体力好。一路登顶,倒也没怎么累。   严怿也不累,连气息都没乱。   山顶有座庙,青砖红瓦修得啥是漂亮,也有庭院围栏观景台。游人有去拜神的,有去俯瞰风景的,还有上山特意尝尝山泉水的。   据说是受山神保佑的山泉水,两元一杯,扫码付费。   季知礼既没去拜神也不去喝水,他跑到观景台的栏杆前,扒着围栏眺望远方的大地,并且学其他游人般大喊:“啊我好饿啊”   旁边的路人偷笑,纷纷看向季知礼,季知礼没不好意思,对别人回以笑脸。   严怿踱步到季知礼身边,很知趣地提议:“下山吧,领你去吃饭。”   季知礼耍赖:“吃饭可以,但我不想走着下山。”   山顶和山脚有索道,一般来旅游的游客,更喜欢坐索道看风景。   严怿痛快地同意:“好,我们坐着下去。”   季知礼高兴了,蹦蹦跶跶地跑去索道口买票。索道的包厢做的是全包式,比半包式看起来安全一些。   当然,也私密一些。   严怿跟着季知礼排队,进包厢。工作人员尽职尽责地检查设备,告知注意事项等等。   之后厢门关闭,小包厢缓缓滑出山顶。   高空之上,锦绣山河尽收眼底,轻易让人产生波澜壮阔的感慨。   季知礼往后面看了看,下一个包厢挺远的,只看见有人,但看不清楚。   他美了,问严怿:“知道为什么来坐索道吗?”   严怿猜到小狐狸要使坏,但他不戳破,低笑着问:“为什么。”   季知礼眼睛一弯,倏地亲了严怿一下:“为这个。”   从索道下来,季知礼嘴有点肿。   两人吃了饭,季知礼要去私人影院看电影,严怿给他找了个满意的包场,只有他们俩。   季知礼看着看着就睡着了。   再醒来,是被严怿叫醒的。   “知礼,”严怿声音很轻,轻得像扫过耳畔的羽毛,“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   季知礼迷迷糊糊地走出影院,外面霞光染金,居然是傍晚了。   他也没问去哪,上了严怿的车。   车里放着音乐,两人都没有主动说话,但气氛和谐,一点都不尴尬。   很快,到了目的地。   “我们要看剧吗?”   季知礼看着眼前的大剧院。   严怿还是不说话,只是笑,并且牵起季知礼的手,领着季知礼进去。   他们从停车场坐电梯上楼,剧院内出奇的安静,严怿一路轻车熟路,把季知礼带进后台。   “……”季知礼懵了。   严怿从后台,直接走上了舞台,台上只有头顶的大灯照明,台下的座位黑压压的,空无一人。   “你最近不是一直在找剧院合作吗?”严怿道,“这家可以吗?”   “!”季知礼惊得说不出话。   他重回舞台的的计划进展得很顺利,顺利得让他得意忘形,忽略了剧院这条线,演出日期迟迟定不下来。   结果他费尽周章没找到的门路,被严怿找到了,而且一来就是这么大的剧院,后续合作和演出也解决了一半。   “你太好了吧!”季知礼高兴地搂着严怿的脖子,激动道,“叔叔,你这样我会爱上你的!”   严怿却亲了亲季知礼的唇角,顺势搂住季知礼的腰:“不是叫哥哥吗。”   “爱你!”季知礼使劲儿亲了一口严怿,随即松开怀抱观察起舞台。   他要上台表演了!   开张了!   严怿站在原地,心情跟着季知礼变好。季知礼看了一圈儿,重新回来抱住他:“唔,你对我太好了。”   严怿还是笑,抱着季知礼道:“就当我太忙不能陪你的补偿吧。”   季睿死缠烂打地跟季琳去咨询医生,之后两人面色凝重地离开。   回去的路上,季睿先开腔:“姐,怎么办?”   季琳目视前方,心情沉重了不少:“千万不能让爸知道。”   “嗯。”季睿疯狂点头,随后迟疑地问,“那哥……”   “观察。”季琳道,“你好好观察知礼,过阵子再说。”   舞团的演出场地和日期终于能确定下来。   工作室负责宣发工作,季知礼也抽出时间,能关心一下工作室的近期动态。   他难得回去一趟,正巧遇到周骞和新来的艺人见面。   季知礼感觉很久没跟周骞联系了,他净忙着自己的事,把周骞往个一干二净。   倒是周骞见到他很开心地打招呼:“季少。”   季知礼:“诶。”   既然签了新人,季知礼作为老板,总要鼓励几句。打发完别人,再关心关心周骞。   “中午一起吃饭吧。”周骞提出邀约,“好不容易见个面。”   “行。”季知礼没反对。   周骞发展得是真不错,稳扎稳打,连个绯闻都没有。季知礼在路上就先夸了一通周骞,到了餐厅,他也让周骞先点餐。   周骞拿着餐单没点,转移了话题:“让我进你们舞团吧。”   “开什么玩笑,”季知礼也看着餐单,淡淡笑道,“我的舞台只能有我一个主角。”   周骞:“我给你做配,没关系的。”   季知礼这才抬眸看向周骞。   周骞表情真挚,确实是认真的。   可周骞自己有舞团,而且演出还挺多。   没等他说话,包间门打开,季知礼以为是服务生,结果进来的人,直接坐到他旁边。   “严文渊?”季知礼的笑容立刻消失。   甚至带上几分疑惑。   严文渊让人每天监视着工作室,蹲了这么久,才蹲到季知礼回去。他得到消息,自然是要跑一趟的。   周骞同样满脸戒备,整个人都僵硬起来,暗暗咬着牙。只有严文渊看起来很轻松,甚至还笑了笑:“正好碰见,打个招呼。”   “阴魂不散。”季知礼顿时没了胃口,看向周骞道,“咱们换个地方。”   他不知道之前严文渊去过他住处了,季睿掩饰得很好,所以他对严文渊的印象,还是上次相亲的偶遇。   周骞点头,跟着季知礼起身。   可严文渊纹丝不动,挡住季知礼的去路。   他的视线从季知礼瞟到周骞,又瞟回季知礼,到底没忍住阴阳怪气:“你没男人不行是吗?”   季知礼也不再伪装,反唇相讥:“是啊,谁让你不行,我只能找行的。”   严文渊:“季知礼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?”  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,周骞开了口:“严总,请你注意身份。”   “你算什么东西。”严文渊转移了怒火。   周骞还是无意识在严文渊面前气短,季知礼却踩着凳子桌子跳了出来。   “对,我们都不是东西。”季知礼一把拉出周骞,笑呵呵地说,“只有严总是东西,严总太是东西了!”   说完,他头也不回地拉着周骞走了。   严文渊坐在原位,看着季知礼和周骞的背影消失。然而他非但不生气,反而低声笑了出来。   不得不承认,他怀念季知礼在身边的日子了。   尤其怀念季知礼骂他的样子。   太生动,太鲜艳。   他要把季知礼追回来。   季知礼又重新忙碌起来。   季睿说好了只住几天,却住起来就不走了,而且粘人得很,季知礼走到哪他跟到哪,一点儿没有从前季家三少爷的傲慢劲儿。   季知礼烦死了。   还好有其他事值得高兴。   首场演出的票,销售一空。   当然,这其中也有周骞和何诗玥帮忙宣传的功劳。   首演当天,座无虚席。   严文渊,严怿,季琳,季睿,周骞,何诗玥,全部到场。   《伏妖》是季知礼当初比赛剧目的衍生故事,这是写在宣传广告里,众所周知的事。   但他无法说出口的是,《伏妖》也是他上辈子的成名作,让他在十八岁那年一战成名。   整场演出有两个小时,讲述一个玄幻故事,从舞台效果到每个舞蹈演员,都配合的天衣无缝。   演出结束,满堂喝彩。   季知礼的装扮比比赛那天还耀眼,吸引了全场的注意,谢幕之后刚下台,就被记者围住了:“季知礼你好,请问你对本场演出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   “季知礼你好,请问你和周骞是什么关系?”   “季知礼……”   大家同时发问,季知礼根本没听清他们问的是什么。不过他不慌不忙地扬起笑脸,边走边说:“先让我去后台喝口水,累死了,谢谢大家。”   周骞、何诗玥、严文渊、季琳、季睿也在后台。   同时聚集明星和名流,记者们更加兴奋,逮着他们采访。周骞和何诗玥没什么可遮掩的,直说季知礼是他们老板,他们是来捧场的,同时祝贺演出成功。   严文渊另有目的,语焉不详故意道:“来给我家知礼捧捧场,我替他谢谢大家的关心和赞誉。”   记者们眼睛立马放光,之前两人的离婚消息不让大肆报道,这会儿他们听了这话,觉得果然是准备复婚。   季睿年轻,当即变了脸色,要质问严文渊。还是季琳及时拉住弟弟,示意他不要出声。现在的任何表态,都有可能添油加醋地变成新闻,所以最好闭嘴,过后再问。   周骞和何诗玥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,何诗玥看了一眼周骞,周骞虽然恼火,却也掩饰得很好。   在场唯一不掩饰的,是季知礼。   季知礼喝了水,剥开一块糖含嘴里,是他喜欢的蜜桃味道,配合严怿给他发来的信息,心情也更美丽。   严怿说:【我在停车场等你。】   其他人都是主动要来的,季知礼让人安排座位的时候,就刻意把大家都安排在一处,包括严文渊要来,他也让人安排。   目的就是不让他们发现严怿。   严怿就混在普通观众里面,季知礼在台上,根本不知道严怿坐在哪里,他只知道严怿肯定会来。   严文渊话音落下,记者起哄,没人反驳,只有季知礼放下手机,笑眯眯地抬头道:“别听严总开玩笑,我现在身边有人了,也祝严总早日脱单。”   “嗡!”   一石激起千层浪,记者闻到八卦,七嘴八舌地又一番盘问,严文渊脸色稍变,却碍于场合不能发作。   其他人也一样,何诗玥偷偷拽住周骞衣角,就怕周骞被拍到变脸,季琳和季睿也不同程度的惊讶,纷纷表示不知道。   “好啦,我的私人生活就说到这儿,各位朋友问一些演出相关的问题可以吗?”   后台还有其他舞蹈演员,一直隐形的申晓音,被季知礼一把从人群后方拉到前方,申晓音在剧里扮演一个书生,表现同样出彩。季知礼道:“这是申晓音,他比我还厉害,一旦我出了岔子不能登台,他就要帮我救场。”   申晓音一阵慌乱,眼睛都不知道往哪个镜头放。   而且他刚刚还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失落,在听到季知礼与人交往之后。   季知礼不断把别人推向记者,一阵兵荒马乱中,他看准时机,赶紧往外溜。   外面也并不安静,有等待的粉丝和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,他左躲右躲,眼看着要被人看见了。忽然有人搂住了他的腰,下一刻,他被拽进旁边一扇门里。   “哥哥,你喜欢这么玩儿啊?”透过门缝的光,季知礼看到严怿的脸。   严怿低头亲了他一下,听着外面的动静,小声在他耳边说:“你身边有人了?是谁?”   “嘿嘿嘿。”季知礼靠在严怿肩膀上笑得花枝烂颤,反问严怿,“你觉得我今天跳得怎么样?”   “好看。”严怿实话实说,“有你在,我看不见别人。”   季知礼还是笑,并抬起胳膊,搂住严怿的脖子。他往前倾身,紧贴着严怿的耳畔,让唇畔摩擦严怿的耳廓,温热的呼吸洒在严怿耳垂:“那我今晚不卸妆,回去,你亲自伏妖。”   说完,季知礼明显感觉到严怿一僵,随后猛地收紧了怀抱。   “好。”严怿克制地吐出一个字。   只要想想刚才那么多双觊觎的眼睛望着怀里的人,他就已经不能忍了。   更何况这小狐狸如此会勾人,还是应该尽早盖章得好。 第31章   第二天,季知礼在陌生的床上醒来。   昨晚他们既没回季知礼的住处,也没去严怿的老宅。严怿把他带到一座偏僻的别墅,周围也没什么人住的样子。   季知礼浑身酸痛地睁眼缓了缓,严怿没在身边。   他好久没这么痛快了,以至于后遗症严重,这会儿像散架了重装一样。他龇牙咧嘴地起身,下床。   昨晚太累了,最后是严怿帮他洗的澡。   他随便套了条裤子,裸着上身就走出了门。到了客厅,看到严怿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。   抽烟?   因为跟严怿的形象太不符,季知礼愣了一下。   严怿正好转头发现了他,弯起唇角:“怎么不穿件衣服。”   季知礼也笑了,走过去就着严怿的手,抽了一口烟。   “不冷。”   虽然他说不冷,严怿还脱下自己的外袍,裹住季知礼的同时,把季知礼搂到怀里,带着笑意说:“我不知道你也抽烟。”   “为了戒烟。”季知礼贴着严怿笑,“所以才吃糖。”   严怿亲了季知礼一下,把烟熄灭:“我也不抽了。”   季知礼就着这个姿势,靠在严怿怀里。严怿身上穿着真丝睡衣,薄薄的,能感受到严怿的体温和心跳。   “按照我的风格,上完床,这段关系就该结束了。”他没心没肺地说道。   语气是开玩笑的语气,内容却是是试探的内容。   “这样吗?”严怿柔声道,“本来我还想,把你抢走了,得把位置让给文渊谢罪才行,看来我想多了。”   季知礼直起身子,仰头看向严怿。  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提起严文渊。   严怿垂眸盯着他,不戴眼镜的严怿,眉眼有种锐利的美感,季知礼眨眨眼睛,正经发问:“严怿,你不会真的想跟我谈恋爱吧?”   严怿也同样正经地凝视他,眼神柔和幽深:“嗯,可以吗?”   季知礼慌了一瞬。  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,他计划了很多,给自己铺路,给原主铺路,给好多人铺路。   可他从没想过跟任何人发展感情。   感情是累赘,是麻烦,是他最不愿意捧的。   可他看着严怿的眼睛,却说不出拒绝的话。   而且心脏被拉扯着,让他舍不得推开严怿。   “我考虑考虑。”他重新靠进严怿怀里。   严怿的怀抱太温暖了,就让他再赖一会儿吧。   季知礼是上午回家的。   严怿要忙,他也有一堆事要处理。   换下来的舞台装被他装在袋子里,他穿了一身严怿给他准备的运动服到家。   电梯一开,看到严文渊。   因为没回来,季知礼不知道严文渊在门口守了一晚,经过了气愤,恼怒,疑惑,焦虑等等情绪,最终心如止水,只有一个等他的执念。   季知礼只是疑惑:“你怎么在这儿?!”   严文渊脸色冒气青色的胡茬,他越发体会到季知礼超出他的掌控,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爱他爱到没有底线的人了。   这一刻他甚至有点慌,扬声便问:“你一晚上干嘛去了?”   “跟你无关。”季知礼走到门口,“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哪的,但是这里不欢迎你,以后你别来。”   “季知礼!”严文渊再次恼羞成怒,不管不顾地扑向季知礼,“你真的有人了?谁?你昨晚就跟那个人在一起?”   季知礼被严文渊逼到墙角,也跟着生气了:“说了跟你无关听不懂啊?我乐意跟谁就跟谁!你赶紧滚!”   “不可能!”严文渊受不了季知礼对自己的无视了,季知礼越挣扎,他越崩溃,强行抱住季知礼,“你是为了气我才这么说的吧?别闹了好吗?我知道错了,咱们别吵了。”   “严文渊!”季知礼怒不可遏,嗓音禁不住拔高。可他无法挣脱,严文渊的力气大太多了,并且隐隐有发疯的前兆。   结果刚才没能打开的门,“咔哒”一声开了。   季睿闪了出来:“哥你回来了?卧槽!”   他看到严文渊抱着季知礼,鞋都没穿就出来帮忙。昨晚严文渊来,他是知道的,但他没让严文渊进门,以为严文渊走了呢。   有了季睿的帮忙,季知礼终于脱离魔爪,季睿掩护季知礼进屋,警告地指着严文渊:“你离我哥远点!再纠缠我可报警了!”   严文渊收敛了情绪,只有目光含着冰,冷漠地看着季睿关上门。   他要把季知礼抢回来。   一定。   季睿哇啦哇啦问季知礼晚上去哪了,季知礼累得要命,什么都没说,回了房间。   当务之急是补个觉,其他的问题,醒了再说。   但他能躲开其他人,躲不开原主。   “你真的要跟严怿在一起吗?”原主问道,“你喜欢他吗?”   季知礼刚冲完澡,吹干头发躺进被窝,这种时候原主来扫兴,他就报复地反问:“是啊,昨晚不是挺爽的吗。”   “……”原主依然是个保守的脾气,立马害臊安静了。   但是季知礼闭上眼睛,原主又说:“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,我都收起五感待机的。”   季知礼:“是吗,谢谢啊。”   原主:“……”   季知礼翻了个身,抱着被子说起正经话:“我都不知道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,咱俩不可能永远这个状态吧。所以走一步看一步,你也别操心了。”   这也是原主忧虑的,万一季知礼真的跟严怿交往,而季知礼哪天突然消失,他怎么办?   季知礼就像猜到原主想法了似的,忽然出声道:“如果我突然走了,你就继续跟严怿发展吧,他人不错,你不亏。”   “胡说!”原主忽觉不舍,竟然不希望季知礼离开。   季知礼没再吭声,美滋滋地闭上眼睛。   这一刻,睡觉更重要。   《伏妖》的演出继续。   因为首演的成功,第二次演出时,观众席依旧爆满。   但是让季知礼烦恼的,是严文渊又来了。   一扫之前的狼狈和疲惫,严文渊神采奕奕。   毕竟是男主角,帅起来还是很吸引人注意的。他一到后台,其他演员就注意到了,申晓音敏锐地发觉了季知礼的不爽,低声问:“要帮忙吗?”   “不用,你们收拾一下,我先走了。”季知礼已经换好了衣服,只是脸上的妆没卸。   严文渊捧着花来,很绅士地问季知礼:“恭喜你演出成功。”   “谢谢严总。”季知礼接过话,众目睽睽下,他还是给严文渊个面子。   严文渊却觉得是个好兆头,得寸进尺道:“走,我请你吃饭。”   季知礼没说什么,跟大家交代一番后,和严文渊离开剧院。   因为在后台打起来不好看,所以他忍到停车场,才不耐烦地收起笑脸:“严文渊,你到底要干什么?”   他看出来,严文渊是想跟他和好。   可是为什么?难道离婚了突然发现前任香了?   严文渊站直,对季知礼笑笑:“季知礼,我们重新开始吧。”   季知礼:“哈?”   严文渊格外诚恳,态度前所未有地真挚:“以前是我不对,我反思了,也改了。你走以后我才发现,我真正想要白头偕老的人,是你。”   季知礼惊了:“你有病吧?”   被骂了,严文渊非但不生气,反而说道:“我喜欢你骂我的样子,你宁可你天天骂我,也不想你不理我。”   季知礼觉得聊不下去了,他掉头就走,不想跟严文渊继续废话。   严文渊却追上来:“你可以拒绝我,但是我不会放弃的。”   季知礼充耳不闻,大步走向自己的车。   严文渊说了一堆,并不是真的不在乎季知礼的态度。他还是需要回应的,季知礼的无视刺痛他的神经,他没多想,伸手就去拽季知礼。   “你别……”   “走”字还没说出来,严文渊的肩膀被人一扳。   他条件反射地往后看,还没看清是谁扳他,一记重拳便砸到他脸上。   “嘶!”严文渊吃痛后退,自然放开了季知礼。再抬头,他发现是严怿打了他。   “小叔?”严文渊的疑惑大于气恼。   严怿却是保护的姿势,皱着眉看他,并示意季知礼:“上车等我。”   季知礼看了严文渊一眼,拍了拍严怿的肩膀:“你小心。”   然后,他上了车,锁了车门。   “小叔你什么意思?”严文渊心里升起惶恐,有了不好的预感。   严怿抬头看了看,走向车的后方。确定摄像头看不见,他才说道:“我跟知礼在一起了。”   “??!”严怿太过震惊,以至于他反应了一会儿,才明白严怿在说什么。   严怿,跟季知礼,在一起了?!   严文渊的表情,肉眼可见的狰狞起来:“你就是那个奸夫?!”   严怿皱皱眉,并不喜欢这个称呼。   严文渊却不管,他已经气得近乎失去理智。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,是严怿抢走了季知礼!   他以前最爱的人,抢走了他现在最爱的人!   “我杀了你!”严文渊疯了似的扑上去。   严怿却不想跟严文渊扭打,他架住严文渊,发疯的男人力大无穷,他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制住严文渊:“文渊,冷静!”   “我怎么冷静!”严文渊更气了:“严怿!我们严家有哪里对不起你!你连我老婆都抢!”   “他不是你老婆,你们已经离婚了。”严怿虽然说的是事实,但严文渊却听不进去,他一心要跟严怿拼命,挣脱后继续攻击严怿。   对气红了眼的人,严怿也不打算长篇大论,他躲过攻击,言简意赅道:“我退出严氏,把公司和股份全部交给你。”   “你说什么?”严文渊定住。   他从踏进公司,就计划着夺权,部署了这么多年,斗了这么多年,严怿居然说退出?   严怿点点头:“嗯,我本人也会离开严家。”   严文渊的理智逐渐回笼。   严怿自动弃权,当然是最好的。可严怿这么做,却是为了季知礼。   想到季知礼要跟严怿在一起,严文渊突然明白什么叫痛彻心扉。   他接受不了。   但他如果拒绝,跟严怿正面冲突,损害的也是整个家族的利益,他的胜算也不足。   倒不如等到严怿失去权力,到时候季知礼也会知道,谁才是正确的选择。   严文渊转瞬间便做了决定,沉声对严怿说:“希望你说到做到。” 第32章   季知礼听不见严怿和严文渊在说什么,严怿回到车上,也只告诉他严文渊回去了。   接下去的日子,严文渊再没出现,只在季知礼演出时,送来花和卡片。   严怿也变得很忙,抽不出时间来看他。季知礼还是第一次睡完人对方比自己还忙的,可他挑不出毛病,因为严怿每天早晚都会打电话关心他,陪他说说话。   只是日子一久,季知礼还是不满。   某天排练,刚到训练时,严怿电话就打过来。   季知礼故意揶揄:“喂,你查岗呢?”   严怿只是笑,却不否认:“你今天要排练很久吗。”   季知礼脱鞋,换衣服:“也不会很久,晚上要来吗?”   严怿:“去不了,得加班。”   “我警告你哦。”季知礼说道,“你这样,我可是会寂寞的。”   他也就口嗨随便说说,严怿笑了笑,这个话题就过去了。   没想到中午休息时,严怿出现在训练室。   更之前一样,严怿给所有人都带了午餐,大家亲切地跟他打招呼,他把季知礼带出去。   “更衣室有人吗?”严怿问道。   训练时旁边是更衣室,还有浴室,他们练完会出汗,得洗澡才行。   “没人。”   季知礼话音刚落,严怿就在保镖们的注视下,把季知礼拖进更衣室。   并锁了门。   “你干嘛!”想到隔壁就是队友,外面就是保镖,季知礼惊了。   这么野吗?   严怿却抱住他,边亲边往里走。   “对不起,让你寂寞了。”   说着,季知礼被严怿压在放衣服的箱上。   季知礼也一秒入戏,搂着严怿的脖子,挑眉道:“算你识相。不过我们得小点声,别让他们听到。”   从那天起,季知礼跟严怿开始了游击战似的约会。严怿是真忙,每次突然出现,陪他一两个小时,又匆匆离开。   季知礼之后的演出,严怿都没再观看。   转眼三个月过去,盛夏降临,《伏妖》完美收官。   季知礼下台就赶紧换衣服,换完衣服照例收到花,他没在意,随手一丢。   记者又来了,只不过季知礼不喜欢对付媒体,早就培养了申晓音去对付,后台只有雷倒的演员们。   “大家辛苦了啊!我给大家放个假吧,回去好好休息一下。全国巡演我正在谈,到时候大家打起精神,继续战斗啊!”   “好!”大家累虽累,心情还是不错的。   季知礼刚说完,就有在他背后道:“季老板辛苦了。”   严文渊的声音季知礼再熟悉不过,他错愕转身:“你怎么又来了?”   严文渊稳重多了,并且看上去意气风发。   “我要正式追求你。”   他势在必得地说。   众人:!   季知礼:“???”   他实在厌倦了跟严文渊battle,也不打算给严文渊留面子:“好,那我也正式拒绝你,咱俩,没可能。”   “不用这么急着下结论。”严文渊也不在乎有人看着,大言不惭道,“你还不知道吧?严怿已经离开严氏了。”   “什么?”季知礼这会儿是真吃惊了,严怿离开严氏,竟然半句口风都没给他透过。   莫非严怿就在忙这个?   严文渊挂着笑,直视季知礼:“他现在一无所有,你跟他,不会幸福的。”   季知礼点点头,反应了一会儿。   随后他笑了笑,走上前,揉捏严文渊的领带:“严总,那我还是跟你走吧。”   他的视线从领带慢慢上行,直到跟严文渊的视线对撞,严文渊的喉结动了动。   季知礼挑眉:“你以为我会这么说?”   骤然冷脸,季知礼转身去化妆台拿手机:“他一无所有怕什么,我养他就是了。你还是不要想太多,就是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,我也不会再选你。”   话音落下,只听门口有人小声道:“怿哥。”   再转头,季知礼看到了严怿。   “你来了。”季知礼注意到严怿手边的行李箱,但他还是笑起来,直奔严怿。   严文渊忽然拉住季知礼,侧首说道:“我真的改了,我也真的后悔了,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   这是他最低最低的姿态了,他不在乎丢脸,不在乎道歉,甚至也不在乎严怿了。   严怿一走,他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季知礼。   可是尽管如此,季知礼还是选严怿。   “太晚了。”季知礼抽出胳膊,一秒都没有停留,飞奔到严怿怀里。   “回家吧。”季知礼笑眯眯地看着严怿。   严怿也回以微笑,抬眸看向严文渊。   两人四目相对,严文渊眼中有恨,严怿眼中,却一片清明。   严氏变了天。   季知礼在回季家聚餐时,也在饭桌上听到很多关于严氏的事。   据说严文渊上位后脾气很大,先让人铲平了严家的祠堂;据说严怿离开严家后下落不明,有可能已经出境;据说严怿一走,严氏暴露了许多财政漏洞,严文渊正在焦头烂额的处理,变得更加暴躁;据说严文渊也在找严怿,准备追责泄愤……   而严怿本人,正住在季知礼那,两人过起了同居生活。   季知礼本来就不是多上进的人,演出结束,他连工作室都懒得去,正好严怿也放长假了,俩人终于能没羞没臊地成天腻歪。他说他喜欢表面禁欲,背地里野兽的人,严怿记住了,天天晚上让他在床上求饶。   尤其是有人找他出去蹦迪时,特别用力。   这就耐人寻味了。   “好累啊,我想睡觉。”   洗完澡,季知礼躺进被窝,身上没有一点力气。   “睡吧。”严怿关了灯,躺下,把季知礼抱进怀里。   每天晚上,严怿都这样抱着季知礼睡,季知礼也越来越习惯边上有个人。   之后的工作该怎么开展,他跟严怿的关系何去何从,季知礼根本不关心,他想轻松一会儿是一会儿,明天的事明天再说。   放松中,季知礼逐渐失去意识。   “知礼,知礼!”   朦胧中,季知礼听到有人叫他。   “知礼!”   这一声太大,把季知礼震醒了。   季知礼猛地睁开眼睛,眼前的人含泪大叫:“醒了!去叫医生!”   季知礼的心脏砰砰直跳,什么叫医生,什么醒了,他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。然而当他视线对焦。终于看清眼前人……   “姐?!”他弹了起来。   季萱是季知礼真正的姐姐,她一脸愁容,看到季知礼如此中气十足地叫,还怔了一下。   然后逐渐落了累,咬牙拍了季知礼一巴掌:“臭小子!你还知道我是你姐!”   季知礼当然知道了,他环顾四周,身边没有严怿,他坐在医院病床上,受伤贴着胶布和多次用针头。   是他自己的世界。   “快躺下!”季萱把傻愣愣的弟弟按倒,径自说道,“以后不要再透支了听到没?你吓死我了!”   季知礼想起来了,他之前是练舞时晕倒,随后换了世界。   难道……现在他回来了?   “姐,我晕了几天?”按理说,他就是低血糖而已。   “十天!”季萱气呼呼道,“你晕了十天!什么问题都查不到!”   私立医院里,医生来得快,给季知礼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通,结论是,没事。   没事怎么会昏迷,他们也无法解释。   季知礼木偶似的被摆弄完,也彻底清醒了。   他确实是回来了。   医生让他再住几天观察,季知礼问季萱:“姐,我演出怎么办了?”   他练的,就是《伏妖》。   还有一个月首演。   “延期。”季萱道,“你先好好休息,养好身体。”   因为要做绝对的主角,季知礼没有安排b角,延期是最好的选择。   季知礼感觉自己应该会反驳季萱,跳舞是他的命,他不该影响演出。   可他心里却出奇地平静,点着头附和:“谢谢姐,让你担心了。”   季萱擦掉眼泪。   她没有季琳那么漂亮,甚至长相略显刻薄。   可她是季知礼唯一的亲人。   季知礼心疼极了,又坐了起来抱季萱:“姐,我好想你啊。”   回来也好,这才是他真实的世界。   只是没有跟严怿说再见,有点遗憾。   季知礼并没有遗憾太久。   因为他晚上睡了一觉,再也一睁眼,又看到严怿了。   严怿亲了亲他,说了声:“早。”   然后在他茫然的目光里,严怿下床,去做早餐。   “!”季知礼受到了惊吓。   “在吗在吗在吗!”季知礼第一回 疯狂呼叫原主。   “在。”原主的声音幽怨,只说了一个字。   季知礼却没注意:“我昨晚回到我那个世界了!我看到我姐了,这是征兆吧?我可能要回去了!”   “其实……”原主欲言又止,似乎有话要说。   季知礼这才发觉原主不对劲。   “你怎么了?”他问。   原主:“我去了你那个世界,两次。”   季知礼大惊:“什么?!”   原主带着怀疑人生的语气,跟季知礼说了实话。   原来在季知礼沉迷男色的这段时间,原主没动静,不是因为原主保守,接受不了跟严怿相处,而是原主莫名其妙穿到过季知礼的身上。当时那边的季知礼还在昏迷,他在匪夷所思的同时,动不了,只能听到些许人声,无法判断身在何处。   通常他睡一觉就回来,所以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。想不到这次跟季知礼一起穿过去,才知道他听到的人声是季萱和那边的医护。   季知礼云里雾里,也跟原主一样懵了。 第33章   季知礼还有事情没做完,他还不想回去。   没办法再享受“君王不早朝”的日子,季知礼找了一天,回去上班。   他把所有人叫到会议室开会,关心一下近期的业务,也顺便提出自己想办个舞蹈类综艺,让大家讨论可行性。   讨论到最后,季知礼把这事儿交给了总监。   再回到办公室,季知礼看到严怿坐在他的位置上。   “哟,这么快就想我啦?”季知礼回身就锁了门,同时降下百叶窗。   严怿随之起来,走出办公桌的区域,抱住迎上来的季知礼:“我也是要出门的。”   季知礼嘿嘿一笑,亲了亲严怿:“行,我忙的时候你就自己打发时间吧。”   严怿也笑了笑,没反驳。   “对了,”季知礼跟严怿说道,“我想办个综艺,我想把古典舞带向大众,让更多的人了解、欣赏和喜欢。”   严怿认真想了想,肯定地点头:“我支持你。不过你似乎没运作过?我有些朋友之前做过,要我介绍你认识吗?”   “嗯?”季知礼眨眨眼睛,“你都下台了,他们还能帮你吗?”   两人聊着天,办公室外,申晓音过来找季知礼。   “晓音!”秘书立马拦着,扬了扬下巴道,“里面有客人。”   “谁呀?”申晓音看看秘书,直眉楞眼道,“是老板自己找我来的,应该没关系吧。”   秘书:“你还是等等吧,呀,周骞也找老板吗?”   周骞看申晓音在门口站着,眼神一暗,问秘书:“有客人?”   “有。”秘书笑,“老板锁了门,就是不让打扰的意思。”   “……”周骞视线飘到门把手,心里一阵酸楚。倒是申晓音听不出来似的,还在说:“不能吧,他让我来了直接找他……”   “算了,我们走吧。”周骞出声打断申晓音,“吃早餐了吗,我们吃点东西去。”   “可是……”申晓音还想再坚持,周骞却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腕,拽着他往回走。   季知礼没想到严怿还真有朋友,对方对季知礼的想法有点兴趣,说要要面谈。   当天晚上季知礼就带着总监,约了个制作人。   结果到场一看,饭局上居然有严文渊。   严文渊神色如常,似乎并不意外见到季知礼。那位制作人跟总监年龄相仿,彼此还认识,一见面就大呼:“哎呀是杜姐啊!早知道是你,咱们这顿饭都免了呀。”   场面话谁都会说,总监也立马笑着迎上去:“我也不知道是你呀,咱们可好久没聚了。”   鉴于之前每次见面都不欢而散,季知礼故意远离严文渊而坐,尽量当严文渊不存在。严文渊也出奇地安静,不主动跟季知礼说话。   等酒喝得差不多了,制作人才cue了严文渊:“咱这行你们也知道,真执行起来,步步都是钱。这不,严总最近也正有投资综艺的意向,所以我特意请来严总。”   前半句倒是真的,后半句季知礼可不敢苟同:“严总眼光那么高,未必看得上咱们这种小钱。”   “我觉得挺不错的,”严文渊终于出声,笑着看向季知礼,“如果季先生需要,我很乐意给季先生出资。”   制作人急忙拍手:“严总能出资,那就太好了!”   季知礼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跟严文渊吵架,本以为饭局结束,严文渊会再来纠缠,到时候再跟严文渊说清楚。   可饭局还没结束,严文渊就借口有事,先行离场。   季知礼有种打拳打到棉花上的憋闷,晚上回家后,他就这件事告诉了严怿。   严怿找的人,却叫来严文渊,怎么想都有问题。   严怿却并不在意,云淡风轻地回应:“他爱出钱就让他出,反正他有钱。”   他正在厨房给季知礼煮解酒的宵夜,季知礼走过去搂住严怿的腰:“咦?你不吃醋吗?”   “与其吃醋,”严怿关了火,转身正面抱住季知礼,低头看着季知礼扬起的脸,“我更在意另一件事。”   “什么事?”季知礼没点儿正经,顺势去咬严怿的下巴。   严怿也任他咬,假装躲了两下,说道:“我比较在意,你还从来没说过喜欢我。”   “……”季知礼不闹了,收起嬉笑盯着严怿。   对他来说,“喜欢你”、“爱你”,都是很容易说出口的话,他跟好多人说过,可是面对严怿,他却觉得,这几个字好重。   重得他需要缓缓神,才重新推起笑脸,故作轻松道:“我当然喜欢你呀。”   严怿表情没变,还是笑盈盈的,低头亲了季知礼一下,柔声说:“我也喜欢你。现在,我们算正式交往了。”   “……”季知礼哭笑不得,“我们都睡同一张床了,才正式交往?”   严怿笑容淡了,看上去有点幽怨:“是你说睡过就该分手了,我每天提心吊胆,就怕被你扫地出门。”   季知礼又去咬严怿,在严怿的笑容里反驳:“我才不信。”   第二天早上,季知礼是被原主叫醒的。   严怿去做早餐,原主一惊一乍地叫季知礼,季知礼迷迷糊糊地“嗯”了一声,原主就崩溃地说:“我又去你那边了!有人来看你,还打起来了!”   “啊?”季知礼闭着眼睛,根本没听明白原主在说什么。   “可能是你朋友?”原主用怀疑人生的语气继续说,“反正今天你姐不在,我本来想下地走走,但是来了个男的,见到你就哭,说他很害怕什么的。然后又来了个男的,哭的那位马上不哭了,跟后来的那个对骂,俩人骂着骂着,就动起了手。”   季知礼瞬间睁开眼。   “哭的那个,是不是化了妆,眼角有颗痣,戴很夸张的耳环?”他问原主。   原主:“是。”   季知礼:“后来的那个长得有点黑,看起来挺粗狂,但身材很好。”   原主:“……是。”   季知礼: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   原主有种不好的预兆,季知礼也立即证实了他的猜测:“他们都是我的鱼呀!见面当然肯定会打的啦!”   说完他问:“小场面,不慌,当时你干嘛了?”   “我……”原主支支吾吾道,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装晕了。”   “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   季知礼又是一顿狂笑,原主不说话,等着他笑够。半晌,季知礼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:“看来你去的频率比我高,以后可以物色物色,如果有你喜欢的,正好给对方升个级。”   原主:“不用!”   太可怕了,他开始觉得季知礼从前恐怕不是好人。   季知礼说得轻松,实际上心里还是隐隐担忧。   为什么原主能脱离他,独自去他的世界呢?   交换人生吗?   这到底是巧合,还是冥冥中的安排。   吃完早餐,严怿送季知礼上班。刚到办公室,季知礼就看到何诗玥在等他。   “你怎么来了?”季知礼进到办公室,何诗玥也跟着进来。   “听说你要做个综艺节目?”何诗玥说,“这么大事儿,怎么不跟我说?”   季知礼嗤笑:“不是不跟你说,你现在通告满满的,恨不得365天连轴转,有时间再接一档综艺啊?”   “我没有档期,不代表我没有人脉啊。”何诗玥道,“你帮我那么多,总得给我个机会感谢你。”   “行,心意我收下,需要你的时候我一定找你。”说完,季知礼催促,“你今天不忙了?还不走?”   “马上走。”何诗玥看了看表,犹豫了一下,还是说道,“那个申晓音,有点奇怪。”   “他奇怪什么?”季知礼是打算送申晓音参加综艺的。   何诗玥:“你不是说他家里挺穷吗?上次我看到他,他戴了块表,这个数。”   她对季知礼晃了晃手。   季知礼:“五千?”   何诗玥:“五十万!”   “不可能,”季知礼笑笑,没当回事,“他穷得叮当响,还五十万,买的假货吧。”   何诗玥见季知礼不信,也没纠结:“算了算了,反正跟你说一声,你心里有数就好。”   她开门往外走,秘书正好往里进,何诗玥还没走远,秘书就说道:“季总,惠安置业的总经理刚才来电话,说想跟你谈谈综艺的合作。”   季知礼:“哈?”   听起来怎么像个房地产公司?   作者有话要说: 突然的二更。   因为没剩几章了,明天打算一口气更完。   比心!   感谢在2021-01-2217:30:52~2021-01-2817:32: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~ 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:474701152个;林间自由、若竹天涯君1个;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玉版宣、若竹天涯君5瓶;孽4瓶;锦鲤、暮繁繁1瓶;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,我会继续努力的! 第34章   不管是什么公司,既然送钱来,季知礼还是愿意听听的。   所以他让秘书约了时间。   对方表示,现在就行。   出乎季知礼意料的是,申晓音先来了。   “怎么了?”季知礼调侃道,“改变主意了?”   他前一天刚跟申晓音说过,想让申晓音参加综艺,但是被拒绝了。当初签合同的时候,申晓音蹭明确表示不想出道,季知礼也是随便问问,看他改变想法了没有,不愿意就算了。   申晓音犹犹豫豫,张口要说什么,又闭上了嘴。   “这两天怎么回事,”季知礼忍不住吐槽,“每个人跟我说话都这么费劲。”   申晓音露出拧巴的表情,一咬牙道:“我妈要来。”   “啊?”季知礼惆怅地揉了揉太阳穴,发现这是严怿的习惯性动作,笑了下,看向申晓音,“阿姨来看看你的工作环境还是……”   申晓音肩膀耷拉下来,垂头丧气道:“我妈来跟你谈合作。”   “???”季知礼快急死了,“能一口气说完吗?”   申晓音嘴一撇,像要哭了似的:“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!”   季知礼:“……”   接下去的几分钟,季知礼知道了申晓音不是什么偏远地区热爱舞蹈的贫困生,而是惠安置业董事长的小公子。   这位小公子热爱舞蹈,家里人不让他跳,说他不务正业,天天打击他,他一气之下就跑了,跑了好几年,想着不混出名堂不回家。   这几年家里找他找得也很辛苦,申晓音没想到《伏妖》的知名度那么高,连不关注文娱新闻的父母都注意到了,并且无意间在采访视频里认出了他,这才把他找到。   父母怕他再跑,跟他联系上以后,就没有以前那么严厉和逼迫,基本是哄着劝着让他回家。   “对不起,”申晓音使劲道歉,“我不该瞒着你,可是我怕你赶我走,我也不想离开大家。”   “你可够厉害的。”季知礼哭笑不得,他并不责怪申晓音,甚至可以说天上掉馅饼。   有申家投资,他就可以更有底气拒绝严文渊。   季知礼跟申晓音的妈妈谈得很顺利。   方案正式启动。   在综艺市场里找一席之地并不容易,季知礼开始早出晚归,变得异常忙碌。   这中间,严怿还是住他那,从不过问他的工作。季知礼早上出门时,严怿送他,晚上回家,严怿也在。   有时季知礼好奇会问:“哥哥,我上班的时候,你干嘛呢?”   严怿:“我也在忙呀。”   “???”季知礼更好奇,“你在忙什么?”   严怿就笑笑不答。   每到这时,季知礼就不问了,他也觉得严怿无所事事的会难受,便宽慰严怿:“忙点什么都好,咱俩账户关联,你要买东西的话,就直接用我的号。”   “谢谢。”严怿随之抱住他,亲了亲。   由于太忙碌,季知礼偶尔回到原来的世界,倒像是度假一般。   为了休息,季知礼会把身体的支配权,让给原主。   两个世界的时间是不一样的,真正的季知礼刚出院,原主兴奋地回了家,站在院子里,盛夏的阳光非常炙热,烤得树叶和花草都蔫哒哒的,但原主却伸着手感受这份炙热,心里升起浓浓的满足感和幸福感。   “知礼!”季萱在客厅叫,“回来吧!多热啊!”   “马上!”原主回复完,也不见他动。只是话音刚落,刚才还万里晴空的天气,忽然乌云密布。夏天的雨来得又急又大,不一会儿,雨点便哗哗得落了下来。   季萱:“知礼!哎呀!”   原主被雨淋了,才快走几步回屋。头发和肩膀都被打湿,却咧着嘴傻笑。季萱一把将毛巾扔到原主头上:“你还是注意点吧,身体刚好点,还想回去住院?”   “知道了。”原主擦着头发,对着季萱笑。他觉得季萱很亲切,就跟自己的姐姐一样。   他住院的时间里,也的确只有季萱在每天陪着他。   季萱去做饭,原主按照季知礼的提醒,上楼,找到了自己的房间。   正好兜里的手机也响了。   备注是“亲爱的”。   亲爱的:【知礼,出院了吗?最近很忙没能去看你,抱歉啊。】季知礼看了一眼,指挥原主:“拉黑。”   原主:“这不是你亲爱的吗?”   季知礼:“我亲爱的多了去了,拉黑。”   想了想,季知礼又说:“来,打开通讯录,我说哪个你删哪个。”   季知礼忽然对养鱼失去兴趣,在他的指挥下,很快,通讯录就干净了。   “走,我再领你去其他房间。”季知礼提醒原主。   原主按照季知礼的指引,楼上楼下转了一大圈,最后在地下室,找到了季知礼练舞的地方。   大概二百多平空旷的空间,都是季知礼的。   “来一段儿?”季知礼戏谑。   原主正有此意,他拿出手机放音乐,摆了个大掖步。   季萱弄好了晚餐,上楼没看到弟弟,找来找去,在地下室找到了人。季知礼额角已经渗出汗珠,但眼眸明亮,神采奕奕。   “吃饭吧。”季萱喊道。   原主收了姿势,拿起一边的手机关掉音乐:“来了。”   季萱:“一回来就跳,不累呀?”   原主:“不累,开心。”   回到原来的世界虽然是度假,但季知礼并不是经常回去。   他发现随着原主在那个世界的参与度变高,他跟原主分开的时间越长。比如他的综艺《舞艺千秋》就快开始录制,已经进入造势宣传阶段了,原主也没回来。   而他跟严怿的关系,也进入尴尬的阶段。   比如季知礼回去参加季家的家宴。   说好的家宴,回去时,季知礼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。   “回来了知礼!”季绍东满面红光地给季知礼介绍,“来,认识一下,这是爸爸朋友家的儿子,叫骆子涛。”   骆子涛落落大方的伸出手,季知礼虽然疑惑,也还是礼貌地握了握手。   季睿的第二个赛季也结束了,依然夺冠的他士气大增,在季绍东面前也没那么拘束。他拉着季知礼去了隔壁,小声提醒道:“哥,爸这是给你安排相亲呢。”   “相亲?”季知礼匪夷所思,“为什么是我不是姐?”   季睿年轻更不懂:“姐今天不回来,肯定是你啊,哎呀反正你知道就好。”   “行吧,我知道了。”季知礼打发走季睿,重新回到客厅。   正如季睿所说,季绍东的确有意给季知礼撮合,饭桌上,他时不时地给季知礼和骆子涛抛话题,骆子涛对季知礼似乎也有好感,跟季知礼提了好几次文娱类的问题,宾主尽欢。   言谈间,他们也提过两回严家的事,严氏的问题似乎还没有解决。   骆子涛当着季绍东的面问季知礼:“听说你跟严怿私交甚笃,知道些什么内幕吗?”   不等季知礼回答,季绍东就推拒:“知礼跟严怿哪来的私交,他啊心里只有跳舞,生意场上那些事他不懂。”   季知礼明白季绍东的意思,是不让他跟严家再扯上关系。可让他亲口撇清自己跟严怿,他又说不出口,于是他笑笑,什么没说。   骆子涛也笑笑不在意,继续说道:“听说严怿回来了,说不定严家又要乱。”   晚饭过后,季知礼再三拒绝骆子涛送他回家,才最终脱身。   不过饭桌上的话他却上了心,严怿出现了?在哪出现了?   联想到严怿每天在忙,都忙些什么?   他一无所知。   回到家,季知礼藏起自己的疑问,严怿还跟往常一样,给他做了宵夜,两人吃完,聊聊天,上床睡觉。   只是第二天,季知礼没让严怿送他上班,而是自己开车走的。   但他没有走远,把车停到路边,自己又打车回了家附近。   等了半个多小时,他看到楼下开来一辆陌生的车,西装革履的严怿下楼,上了那辆车。 第35章   《舞艺千秋》开始录制了。   申晓音还是不肯走到台前,季知礼本想自己去当评委,可最近烦心事太多,便让周骞挤出档期顶上。   虽说是综艺,但到底是竞技场,各家经纪公司送去的选手,几乎都是科班出身,一个比一个有灵气。   到这里,季知礼的铺垫基本完成,接下去的事,会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。   他可以抽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,来搞清楚严怿到底瞒了他什么。   距离他发现严怿上了陌生车辆已经一周,可严怿的表现未见异常,每天季知礼回家时严怿就在,休息的时候严怿也在,甚至他偶尔让严怿趁他空闲去工作室他,严怿也能及时赶到。   就很玄。   季知礼也没拆穿,依旧跟严怿甜蜜蜜。   他生日那天,严怿订了餐厅,送了花,给他买了块表。两人情意绵绵地吃完晚餐,回到家楼下,刚下车,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围住了。   严文渊冷峻的面容也同时出现,并且在严怿绕到副驾之前,伸手把季知礼拉到自己身后。   “你干嘛!”季知礼看这个阵仗,以为严文渊要来硬的了。   他下意识挣扎,却完全挣不开严文渊。   “别动,他是个杀人犯!”严文渊侧脸厉声道。   季知礼一脸懵逼,停止动作看向严怿。   严怿站在车边,脸上挂着淡淡的笑,似乎并不在意严文渊的话,只是朝季知礼伸出手:“知礼,过来。”   季知礼一秒回神,又开始挣:“你放开我严文渊!”   严文渊当然不肯罢休,他咬咬牙,拖着季知礼退出包围圈,命令道:“抓住他。”   “别!”季知礼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。   好在剑拔弩张之际,又冲过来一伙人。   “这么热闹啊?”   季琳踩着高跟鞋,英姿飒爽地走了过来。   “哥!”季睿拨开人群要去救季知礼。   严文渊侧身挡住。   “季总,我们的家务事,不牢你费心了。”   季琳粲然一笑:“严总说笑了,我们家知礼跟你都离婚了,怎么是家务事呢?”   “姐!”季知礼看到季琳,犹如看到救星,“严文渊你放开我!”   严文渊却仍不放手,并义正言辞道:“我早提醒过你们,知礼的病必须接受治疗,但你们到现在都无动于衷。看来你们也不关心他,那就让我带他走吧。”   这话让季睿第一个炸了:“你他妈才有病!”   季知礼也觉得严文渊疯了,什么都借口都编的出来。季琳凝眉跟严文渊对峙,语气冷了几分:“知礼怎么样,都轮不到严总来操心,严总还想抢人不成?”   两伙人虎视眈眈地往前迈了一步,气氛再一次陷入焦灼。   这时,一直没出声的严怿开了口:“文渊。”   他的声音气定神闲,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   严文渊浑身紧绷,比刚才还要戒备。   严怿则淡然道:“放了知礼,我跟你走。”   严文渊:“你本来就得跟我走。”   严怿:“你要的东西,我可以给你。”   两人的对话像打哑谜,季知礼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。只是他觉得严文渊的手渐渐松了,片刻之后,放开了他。   他立即飞奔到严怿怀里。   “你别跟他走。”季知礼抓着严怿的胳膊。季琳带来这么多人,真动起手,他们有胜算。   但是严怿却笑笑,安慰季知礼道:“别担心,我不会有事的。”   他亲了下季知礼的额头,小声说道:“这段时间我们可能联系不上,你跟季琳走,注意安全。”   “小叔!”短短两句话的时间,严文渊的视线都快喷火了。   “好。”季知礼也顾不上其他,危险的直觉越来越重,他亲了下严怿的唇角,“你也注意安全,我等你。”   说完,两人分开,走向各自的阵营。   严怿跟严文渊走了,季知礼上了季琳的车。   “姐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   没有外人在,季知礼可以问清楚了。   季琳却摇摇头:“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,只知道严家老宅里挖出了尸骨,惊动了公检法。现在外面都在传严怿杀过人,但是严家没有漏出一点消息。”   季知礼忧心忡忡,显然季琳也不知道严怿所说的“东西”是什么了。   季知礼老老实实地被季琳带到很偏远的一座别墅,还在那里见到医生。   在经过一系列检查和问话之后,季知礼后知后觉地发现,他们真的以为他有病。   而且是严文渊散布的。   “哥,”季睿一改毛躁,老成持重地宽慰季知礼,“你放心,姐请来的都是很专业的医生,一定能把你治好。”   季知礼:“……”   这时候如果季知礼强调自己没病,倒更加坐实了他们的结论。于是他无奈地点点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   随后他转向季琳:“姐,我是要住这里了吗?”   “对。”季琳也心事重重的,“知礼,这是为了保护你。”   季知礼没浪费力气辩解,随遇而安道:“嗯,我会配合的。”   季知礼在别墅住了下来。   说是住宅,实际整栋建筑,更像是个疗养院。季琳安顿好他后,就带着季睿走了,别墅里就只剩下季知礼、保镖和医护。   季知礼对外界的风声鹤唳毫无感知,当天晚上,原主久违地出现。   “你相信严怿是杀人犯吗?”   原主问他。   尽管跟严怿朝夕相处那么久,季知礼却对严怿一无所知,无法当机立断地说他信。   沉默中,原主又说:“你喜欢严怿吧。”   这下季知礼有反应了,他笑呵呵反问:“你这回走了很久呀,那边发生什么好玩的事了吗?”   明知道季知礼在转移话题,原主停顿一下,还是顺着季知礼说:“我一直跟你姐住来着。你之前删掉那些人……时不时地找你……有一个每天都来,好像就住在附近。不太爱说话,每次只是送点水果点心之类的。”   “啊!我记得他。”季知礼回忆道,“我跟他没那种关系。他是我姐家邻居,今年才二十,挺可爱的小孩儿,爱脸红,去年过年跟我表白过一次,被我拒绝了。”   原主一言难尽,想想季知礼招蜂引蝶的性子,只能一声叹息:“唉……”   可季知礼接着道:“那小孩儿挺帅的,你如果喜欢,可以去撩一下呀,看他脸红还挺有意思的。”   “那怎么行!”原主急了,“多伤人啊!”   “行行行,大好人。”季知礼笑,“你对我姐好一点,其他的都随你。”   在别墅的生活平淡地一天天过去。   季睿要训练不会经常来,季琳也忙。不过季知礼也不算无聊,他能上网,能练舞,只要每天乖乖吃药遵医嘱,过得还算舒坦。   《舞艺千秋》上线后,反响良好。周骞因为其身份的转变和优异的表现,又狂吸了一波粉。   严怿果然跟人间蒸发了一样,手机关机,消息不回,季知礼耐心地等啊等,等来了何诗玥的电话。   说要来要看看他。   这当然好,季知礼马上问季琳行不行。得到季琳的允许,他就把地址发给何诗玥,顺便让何诗玥给自己带了很多零食。   然后何诗玥来了,周骞和申晓音也来了。   “季少,你这是度假来了?”一进门,何诗玥就大呼小叫。   季知礼终于感觉到一丝人气,高兴地迎上去:“你们可算来了,我要憋死了。”   大包小包的零食被保镖送进来,他们都检查过了,没有危险物品。   “嗐,就当修身养性吧。”何诗玥自然也听到些风声,他们这些人只能算圈外人,什么忙都帮不上,只能在陪着聊聊天,纾解一下。   季知礼翻出水果糖,赶紧吃了一颗。   周骞从进门开始,目光就没离开过季知礼。这会儿他才沉声说道:“你瘦了。”   “不能吧,”季知礼低头看了看自己,“我吃得好睡得好,应该胖了才对吧。”   “老板,你什么时候才能上班?”申晓音不客气地问,“大家都要闲长毛了。”   季知礼:“哇,带薪休假你们还有意见?等我出去就让你们996.”   几个人装作无事发生地陪季知礼嘻嘻哈哈,吃了顿饭,医护来提醒季知礼休息。   不得不送客了,季知礼也理智地提醒:“你们最好不要这样一起出现,回头让人拍到,指不定怎么猜测。”   何诗玥:“放心吧。”   周骞是话最少的,眼看着要走了,他突然说:“我能单独跟你说两句吗?”   “行啊。”季知礼是很乐意拖延几分钟的。   申晓音和何诗玥先出去了,身边的npc也知趣地走远了些。周骞深呼吸了一下,可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:“我喜欢你,可以跟我在一起吗?”   相识的时候,他只是娱乐圈一个无足轻重的浮萍,靠着一点运气,得以爬到高处,被大众看见,也被季知礼发掘。   他很努力的奔跑,拼了命地工作,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力跟季知礼比肩,保护季知礼,给季知礼未来。   他以为自己攒足了勇气和底气,但话一出口,他还是紧张起来。   季知礼笑着看向周骞。   他被无数人表白过,内心波动并不大。   可是相处这么久,他对周骞的为人还是很认可的。如果没有严怿,他应该会给周骞个机会。   只是感情这种事,过期不候。   “抱歉。”季知礼说,“谢谢你的喜欢,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。”   周骞肩膀一塌,似是早有预料。可他不甘心,皱眉问道:“你会跟严文渊复合?”   “???”   季知礼不明所以,心想他为什么会跟严文渊复合?   不过他只是摇头,否认道:“不是。”   严文渊的确每天都在给他发信息,忏悔自己,关心他,还莫名憧憬着以后跟他去哪里。   季知礼从来不回。   “知道了。”周骞脸上是大写的“伤心”,强行对季知礼笑了笑,继而告辞离开。 第36章   季知礼有种错觉,吃药之后,他回去原来世界的频率变高了。   这天他回去,刚好碰见邻居大男孩过来。   由于懒得行动,原主几乎代替季知礼的所有日常活动,这回大男孩送来的是新摘的草莓,红着脸递过来小竹篮:“我自己种的,你尝尝。”   原主惊讶:“你还会种草莓?”   在他眼里,这些小少爷们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。   “嗯!”男孩儿很害羞,憨憨地笑道,“我跟我爸妈学的。”   季知礼看这俩人暗流涌动的暧昧,故意跟原主说:“这时候你就应该说‘我还你一颗草莓好不好’,然后趁他纳闷,亲他一下!”   季知礼的提醒让原主也不禁红了脸,他急忙拿了盒饼干塞给男孩:“这是我刚烤出来的,谢谢你的草莓!”   慌慌张张地打发走男孩,原主不满道:“你就不能正经一点!”   季知礼理直气壮:“正经一点怎么有故事!”   “……”原主说不过季知礼,干脆闭了嘴。   “说真的,”季知礼继续道,“咱俩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你选一个吧。”   原主:“选什么?”   季知礼观察了好一阵子了,趁最近闭关,索性研究一下他们自己。   “我有一种猜测,”他说,“咱们在一个世界的参与度越高,跟这个世界就越融合,越适应。反之,如果参与度越低,就会越排斥……”   因为两人分开的时间越来越长,而且原主也可以独立在这里生活很久。所以季知礼觉得,这跟他们各自的参与度有关。   这有点像交换人生,两人身份互换,成了另一个人。如果想各自归位,可能需要放弃现在的身份,增加原来世界的参与度。   听完季知礼的描述,原主沉默了。   季知礼把选择权让给了原主,可原主却做不出选择。   等了一会儿,原主才嗫嚅道:“那边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吧。大家喜欢的都是你,期待也是你,如果你走了,我怎么面对他们。”   “啧!”季知礼不爱听了,“你怎么还这么不自信?一个人不是为了被期待或者被喜欢而活着,你存在,是为了享受生命,感受这个精彩的世界!你度过的每一天,做的每件事,唯一需要负责的只有你自己,你的感受才最重要!所以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你更喜欢哪个世界?”   季知礼灌起鸡汤来头头是道,往常都十分有用,但是这回,原主听了,却反问他:“那你更喜欢哪个世界?你想回来吗?”   季知礼哑然。   他总觉得原主太软弱,太天真,总是以教育和感染的视角对待原主,对自己的过往讳莫如深,当他答不出原主的问题时,才发现自己的心结,比原主还深。   他让原主勇敢,可他自己勇敢吗?   原主不吭声,静静地等待季知礼。季知礼深呼吸,努力调整好心态,决定豁出去了:“我不回去了。”   原主:“?”   季知礼终于面对自己的真实想法:“我还想等严怿来找我,我想跟他在一起试试。”   他忽然觉得养鱼的日子也没多么有趣,如果往后余生只跟一个人在一起,严怿是个不错的选择。   “所以你还是喜欢上严怿了。”原主恍然失笑,“那我们就这样吧,以后我是你,你是我。”   “好!”季知礼坚定了信心,继而说道,“那我就跟你说说我以前的事。”   接下去的日子,季知礼带原主熟悉自己的生活环境,也告诉原主一些自己的过去。   他爸跟他妈是商业联姻的结合,感情基础不牢。他爸沉迷工作,他妈沉迷跳舞。   季知礼从小学舞,就是受他妈妈的影响。   他爸妈各自忙碌,对他跟季萱漠不关心。季萱性格随了妈,也是从小冷漠。由于是大女儿,他爸稍微关注一些,因此也受到爸爸感染,对经商感兴趣,被当成继承人培养。   季知礼跟季萱不一样,他更喜欢妈妈跳舞的样子,小时候他最喜欢妈妈,为了引起妈妈的注意,他拼命练舞,拼命学习,不知不觉,养成了讨好型人格。   当时他还小,季萱跟他也不亲,他没觉得自己性格不对,他只是习惯性的优先考虑别人的感受,隐藏自己的心情,小心翼翼地讨好别人。   直到认识他的前任。   他的前任是他所在舞团的师兄,对他照顾有加,在相处中两人产生情愫,师兄告诉他,让他大胆做自己。   爱情是让人快乐的。季知礼过了一段梦幻般美好的生活,然后在一场家宴上遇到师兄。那人作为季萱的未婚夫到场。   季知礼第一次接触人性的丑陋,可以为了跨越阶层刻意逢迎。套住季知礼当然是好的,可是季家未来当家人的配偶身份,显然更加有魅力。   所以季知礼被甩了。   原主听到这里恍然大悟:“所以你当初打了那个人?!”   当时他觉得季知礼打季琳的男朋友太冲动,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。   季知礼:“我跟季萱的关系也是因为这件事变好的。这些人太蠢了,我跟季萱再怎么疏远,我们都是一家人,身上流着相同的血,是利益共同体。当我们的利益受到威胁,谁才是应该被牺牲的?”   季知礼的前任被季萱扫地出门,姐弟俩由此拉近感情,季知礼也从一个事事讨好别人的小男孩,迅速成长为处处留情的海王。   原主不禁唏嘘,季知礼却听不得别人感叹,只捡重要的交代:“我姐是个很拎得清的人,如果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或者棘手的,你都可以问她。”   心底升起不舍的情绪,不知道是属于谁的心情。两人一起沉默,又一起笑了。   季知礼道:“如果再遇到第二个严文渊,别犹豫,让他滚蛋。”   “嗯。”原主坚定道,“你也好好的,不过你在哪都挺好的。”   季知礼睡了一觉,再醒来,就在别墅的大床上。   他内心一片平静,感觉不到原主的存在。   原主说得对,他在哪里都能过得好,所以他不能再被动等待,他要想办法解决困境。   只不过他没想到,他还没行动,事情自己发生了转机。   医生每周都会根据季知礼的表现,做出一份病情评估报告。原主走后,季知礼的评估报告便十分和谐,没有任何异常。   变化的是别墅周围的安保。   季知礼敏锐地发觉保镖变多了。   不等他问,饭桌上,季琳就告诉他:“严家发了消息,严怿要结婚了。”   “啪嗒”一声,季知礼的叉子落在桌上。   季琳看着季知礼的表情,既心疼又纠结。但她还是选择面对现实,说道:“你就当没认识过他,算了。”   “我吃饱了。”季知礼胃口全无,他起身,低头离开餐桌。   他其实是不相信严怿会一句解释都没有就结婚的。   可他的怀疑在第二天被新闻证实。   金融界有两大重磅炸弹:   第一、严氏再变天,严怿上台,成为新的掌权人,严文渊失踪;第二、严怿即将成婚。   季知礼对严氏内部风云诡谲的斗争不感兴趣,他只想知道严怿是不是真的要结婚。   并且这种疑问愈演愈烈,让他如坐针毡,马上给季琳打电话:“姐!”他急切地说,“我要见严怿。”   季琳:“严氏现在还乱着,咱们不要掺和了。”   “不行!”季知礼斩钉截铁道,“我必须要见到他!”   季琳没从见过季知礼急躁,料定季知礼心里状态不稳,同意帮季知礼约着试试。   同时,她也让季绍东和季睿去看看季知礼。   季知礼按捺着浮躁的心绪,敷衍担心的季睿和季绍东。   几天后,季琳通知他,严怿会去看他。   季知礼终于稍微安下心,他比往常格外认真的洗了澡,换了衣服,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焕发——就算要分手,也必须体面。   这天季睿和季绍东没来,别墅只有巡逻的保镖和那些npc。季知礼在楼上房间里收拾自己,没注意屋外的动静。   忽然,门开了。   “知礼,”严文渊的声音响起,“我来接你。”   严怿和季琳坐在同一辆车上,正在驶向别墅。   “你是说,老宅里挖出的尸骨,是你的父母?”季琳在严怿的解释中,才理清一些头绪。   “对,”严怿的声音温柔而绅士,“我没有杀人,而是当年那所房子里的人,害了我父母。”   严怿本可以不跟季琳解释自己的家务事。可念及季琳是季知礼敬重的家人,他还是耐心说明了一下。   当年他被领养其实是有意为之,作为合作伙伴的严氏,用了某些不正当手段,害得他家破人亡。严怿查了很多年,才了解了当年的事实真相,秘密把父母的遗骸,转移到老宅地下。   这么多年,严文渊和严文渊的父亲,像防贼似的防着他,一边靠他撑起家业,一边计划着兔死狗烹,他活得如履薄冰,自然给自己留了条活路。过去的事他不想追究了,只要严文渊老老实实当他总裁,他退出也无所谓。   可惜严文渊不肯放手。   经过一段内部争斗,严文渊还是没有严怿底牌多。严文渊曾经在严怿身边安排过一个眼线,严怿后来借口处理掉了,严文渊一直以为严怿是把那人扔到公海喂鱼,实际上严怿只是把人送去了国外。   而这场争斗,这个人的回归,也成了严怿重要砝码。   尘埃落定,严文渊失败逃跑,严怿正在派人找。   “你不来找我,我也想去找你的。”严怿跟季琳说,“知礼现在可能不安全,我想请你们把他交给我。”   “这……”季琳有所犹豫,严怿城府太深了,跟严怿在一起,季知礼不得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。   可是弟弟的感情又不能左右……   正不知如何回应,季琳手机响了。她示意了一下严怿,拿起手机接通:“喂。”   “什么?”季琳大惊,“知礼被人带走了?”   她刚要发火,手里的手机直接被严怿拿走。严怿的声音不复刚才的礼貌,冷冰冰地问:“对方带了多少人,季知礼受伤了吗?”   得到答复后,严怿果断让司机停车。   “哎!你干嘛!”季琳心急如焚,这时候当然要赶紧赶过去,严怿怎么还让停车了呢。   严怿笑了笑,眼底却一片冰冷:“麻烦季总和司机另外找辆车,顺便报警。”   季琳和司机莫名其妙被赶下车,严怿坐进主驾。   一脚油门上了路,严怿冷静地给严文渊打了电话。   严文渊很快接了。   严怿言简意赅:“你要什么。”   季知礼不想做无谓的挣扎,他配合严文渊,被蒙上了眼睛,上了晃晃悠悠的车。   不知过了多久,他再次被关到一处住宅里。   他以为严文渊会丧心病狂地虐待他出出气,可是他除了被限制自由,严文渊并没有为难他。   短暂的消失过后,严文渊出现在卧室。   “严文渊,你抓我来干什么?”季知礼的手机被没收,身上没有任何联系外界的东西,“你要软禁我?”   “不是,”严文渊笑道,“我只是想多跟你待一会儿。”   之前严文渊花了一部分力气来找季知礼的行踪,严怿趁他松懈给他致命一击,想想还是不忿。   可他大势已去,严怿早晚也会找到这里。   严怿问他要什么。   他想都没有,说要季知礼。   他是真的后悔了,如果当初跟季知礼好好在一起,平平淡淡地过日子。   多好啊。   季知礼虽然防备,但他既然落在严文渊手里,过多的抵抗也没什么用。他点点头,顺从道:“那就吃饭吧,我还挺饿的。”   严文渊见季知礼态度软化,表现得更积极:“走吧,有西餐有中餐,都是你爱吃的。”   季知礼知道季琳肯定会救自己,所以他并不担心,既来之则安之,能吃能睡。   严文渊像变了个人,完全没有之前的高高在上。他每天跟季知礼在一起,白天陪季知礼练舞,看书,吃饭,晚上陪着季知礼睡觉。   季知礼睡床,严文渊睡地上。   他还企图跟季知礼回忆过去,经常带着留恋缅怀的笑意说:“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……”   季知礼不记得,也不感兴趣。   当然严文渊也试着跟他亲近过,他聊天可以,作伴可以,但绝不让严文渊碰。两人就这么僵持着,过了三天。   第四天早上,一个保镖慌慌张张跑进门,跟严文渊耳语了两句。   严文渊神色如常,让人出去。   “我们吃早餐吧。”他笑着看向季知礼。   季知礼沉下心,继续跟严文渊周旋:“好啊。”   两人面对面坐着,严文渊没事儿人一样跟他聊着天气和娱乐圈,季知礼心不在焉,却也强打精神应付。   直到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。   “我们还能回去吗?”严文渊低声问,“如果我真的改了,你还能接受我吗?”   “不能。”季知礼无比坚定道,“我不会原谅你,也不爱你了。我宁可死,也不想跟你在一起。”   严文渊的心,像被瞬间击碎,又被碾成肉泥,疼得他快要无法呼吸。   可他紧紧握着桌下的手,克制着触碰季知礼的冲动。   属于他的时刻过去了,他再也抢不回季知礼。   “嘭”得一声门口了。   季知礼回头,立马喜上眉梢:“严怿!”   说话间,他起身飞奔向严怿。   严怿一把抱住他。   季知礼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严文渊。   严怿也没有。   两人牵着手离开房子,季知礼才发现自己根本没走远,就在市郊区。   “关于结婚的事……”   刚上车,严怿就试图解释。   季知礼却接茬道:“是你声东击西吧?故意迷惑严文渊的?放心,我没往心里去。”   “……不是。”严怿莞尔,无奈地笑道,“你还是听我说吧。”   严怿把来龙去脉又跟季知礼说了一遍,季知礼听着频频点头,全盘相信严怿的话。   “你就没有质疑的地方吗?”严怿主动问。   季知礼嘿嘿一笑:“我人都是你的,质疑你有什么意义?破坏革命感情。”   “……”严怿心里像开出了花。习惯了长久的压抑和克制,他对此刻轻松的感觉如此陌生。   可又非常舒服,令人沉醉迷恋。   而这种感觉,是季知礼带给他的。   “知礼,”严怿说道,“你愿意跟我结婚吗?”   “嗯?”季知礼的思路再次回到上一个话题,恍然问道,“你要跟我结婚?”   “可以吗?”严怿诚恳道,“我爱上你了知礼,我想跟你结婚。”   突如其来的表白,把季知礼都说懵了。他瞟了眼司机,司机纹丝不动地开车,仿佛听不到他们说话。   他又看向严怿,眨了眨眼睛。   然后他开了口:“如果是我,就确定是我。”   严怿微笑颔首,表示明白。   季知礼皱皱眉,又说:“跟我在一起,机会只有一次。”   严怿仍旧笑着,沉声说:“我也一样。”   “那好吧。”季知礼再次豁出去了,“结呗,又不是没结过。”   严怿笑意更深,俯身亲了下季知礼,道:“谢谢,你真可爱。”   “是吗?”季知礼顺势搂住严怿,挑眉道,“我刚才没吃饱,还是好饿。”   严怿忍不住又亲了亲季知礼:“现在带你去吃好吃的。”   “嗯!”季知礼心满意足地靠在严怿肩上,既不在乎来路,也不在乎去处。   因为他找到了这个,他喜欢的人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正文完结。   啊,谢谢看到这里的小伙伴。说实话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,写得不好,见谅呀!不过很开心又完成了一个故事,下个故事正在准备中,喜欢man受和年下的可以收一下专栏里的《记仇[娱乐圈]》,咱们有缘下个故事见! 第37章 番外   季知礼结婚了。   季家二少爷和严家掌权人的婚礼自然吸引了十足的目光,而季知礼作为“流水的总裁,铁打的总裁配偶”也在私下被人津津乐道。   季知礼不在乎,他还忙着他的全国巡演呢。   他没跟别人结婚过,不知道婚姻应该是什么样子,只知道他说什么严怿都支持,为了他的演出,连蜜月旅行都取消了。   那段日子过得忙碌而梦幻。   季知礼也充分明白了什么是宠爱,不管他在哪里,只要说一句想严怿,第二天就能见到严怿;不管他想要什么,哪怕是随口第一句,严怿都会给他实现。   严怿就像他的哆啦A梦,让他随时随地心想事成。   但过日子毕竟不是做梦,等他巡演结束,他跟严怿也结婚大半年了,蜜月旅行被提上日程。季知礼很放心的让严怿安排,他只要出现就好。   于是,他稀里糊涂地跟严怿去了南半球——一个鸟不拉屎的海岛上。   “你真的很喜欢海岛啊!”季知礼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感叹。   岛上只有几户渔民,并不提供任何服务。他们租了一户渔民空置的房屋,算是暂时安顿下来。   季知礼吸吸鼻子,连岛上的空气都是海水味。   “我是喜欢远离人烟。”严怿精神抖擞,放下行李,就拉季知礼往外走,“去看看今天他们有什么收获?”   季知礼对鱼没什么感觉,他以为严怿是喜欢吃鱼,所以才来海岛。   后来他发现,严怿也不是喜欢吃鱼,他是喜欢钓鱼。   海岛上没有娱乐设施,信号也不怎么好,时常停电,时常断网。除了吹海风和挖沙子,严怿每天都带季知礼去海钓。   季知礼戴上大墨镜,涂上防晒霜,再撑着遮阳伞,每天都心不甘情不愿地在船上等鱼上钩。   “这样一点都不浪漫。”季知礼嫌弃地抬脚躲过乱蹦的鱼。   严怿穿得就像老年发烧友,他盯着海面惬意道:“你听,大自然的声音多好听。”   话音落下,一条大鱼被他扯出了水面。   季知礼:“……”   除了钓鱼,他们的一日三餐,也要自己解决。   岛上只有一家杂货铺,所有日常需要的物品只能从那购买,季知礼十指不沾阳春水,做饭的任务自然由严怿负责。   严怿也不比他强多少。于是两人每天的食物便是面包、煎鱼,炸鱼,和鱼汤。   而他们洗澡是没有热水的,只有一根管子能放出凉淡水,那管子还在室外。季知礼每天都用怀疑人生的心情,趁着入夜后的宁静冲个战斗澡,时刻担心被人看到。   他想,他对严怿是真爱了。   在忍受了十天的“原始生活”后,季知礼终于回到喧嚣的都市。   “我回去要蹦迪,”季知礼在飞机上就放话,“你千万别拦着我,我要蹦到天亮!”   “好。”严怿心满意足地玩着季知礼的手指,他也知道自己的爱好恐怕不适合年轻人,不过季知礼肯陪他,他已经很开心了。   他们中午到家,吃了午饭,季知礼先睡午觉,休息够了,晚上就出了门。   严怿没什么事,当然是要陪同的。   灯红酒绿才是季知礼熟悉的放松方式,严怿一如既往地去吧台点杯酒坐着,季知礼则满场乱窜找乐子。   只是没一会儿,季知礼就满脸不乐意地回来了。   “怎么了?”严怿看季知礼不开心,第一时间就问。   “你在这儿坐着我放不开啊!”季知礼抱怨,“总感觉你在监视我。”   严怿莞尔,故意问道:“你做了什么会觉得我监视你?”   季知礼什么都没做,也不打算做什么。但他就是莫名心虚,总觉得对不住严怿。   所以他烦躁地抗议:“你下回别来了,让我自己玩。”   严怿无声地叹了口气,捏了捏季知礼的耳朵:“好。”   第二天晚上,严怿果然不跟着了,季知礼出门时,他也只是表明让季知礼注意安全,他不等季知礼了。   季知礼终于能独自开车出门,上路的那一刻,他感到了阔别已久的自由。   酒吧仍旧人声鼎沸,季知礼喜欢这样的热闹,他找到约好的熟人,几个人嬉笑怒骂开始了夜生活……   半个小时后。   “季少你干嘛总看手机?”有人问季知礼。   季知礼收起手机,他的屏幕干干净净,一个新消息都没有。   “没事,我看看时间。”他敷衍道。   又过了半个小时。   “季少你等人呢啊?”又有人问季知礼。   季知礼摇摇头,再次放下手机。   他只是觉得震耳欲聋的音乐没意思,觥筹交错没意思,跟这些人喝酒聊天更没意思。   有这时间,还不如在家跟严怿看电影。   想到这个,季知礼猛地起身。   他终究不是过去的自己了啊。   他结婚了!   季知礼不顾别人的挽留,找了代价,果断地离开了夜店。   到家时,严怿还没睡,正坐在在被窝里看书。   家里放着悠扬舒缓的钢琴曲,飘着烤面包的香味。   季知礼来到床边,亲了严怿一下。   “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严怿笑了笑。   “想你了呀。”季知礼也笑。   家里的时光仿佛比外面的缓慢,季知礼去洗了澡,换了睡衣,钻进被窝,拱进严怿怀里。   心里一点都不烦躁了,反而非常踏实。   “你在看什么书呀?”他问严怿。   严怿顺势把季知礼搂在怀里,哄小孩儿似的说:“一个科幻故事,讲人类在某一天,突然失去了水源……”   季知礼听着熟悉的温柔声音,舒服得整个人都化成一滩。   真幸福啊,他以后也不去夜店了。   当心里有了牵挂,海王最终还是上了岸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正式完结,江湖再见啦~!    更多精彩,更多好书,尽在奇书网 http://www.qisuwang.com